第42章 培養“優美之學風”(1 / 2)

時隔五六十年後,許多老校友、老教師回憶往昔的國立獸醫學院以及後來的西北畜牧獸醫學院,幾乎眾口一詞,如數家珍,說學校老師好、設備好、風氣好、文藝好、體育好、衛生好、夥食好等等,一口氣可以說上十來個“好”。這些如同刀刻斧鑿般的記憶,實在令他們難以忘懷。其中他們最為交口稱讚的,是學校的風氣好。

培養一個好的學風,是盛彤笙在辦學過程中孜孜以求的一件事。他在1949年元月一日出版的《國立獸醫學院校刊》的“創刊詞”中說:“學府之必要條件有三:完備之圖書儀器其一,良好之師資其二,優美之學風其三。”將“優美之學風”列為辦學的三大要素之一,可見他對學風的重視程度。在整個創建過程中,他皆不遺餘力地去爭取上述三者的完美統一,即使在艱難歲月也不放棄。經過數年的努力,圖書儀器,他爭取到最好的;師資力量,他延攬了最強的。以上兩項,一般有經費、有人望都不難辦到,唯獨“優美之學風”,卻不是有錢就能辦到的,需要著力加以培養。

要有“優美之學風”,首先要有一個好的教風。盛彤笙在《國立獸醫學院十大信條》中說“我們相信最好的訓導方法是以身作則,啟發誘導,從師生密切的聯係中來熏陶”。對此,他和他的同仁們首先自己身體力行,既身教,又言教,從小事情上抓起,於細微處見精神。對此,許多人更是感同身受。

1955級畜牧專業校友、蘭州大學草地農業科技學院教授李倫良回憶了這樣一件事:“盛彤笙院長對教學的要求極為嚴格,任何一個細節他都不放過,一本書、一支筆、一個筆記本,一定要放到合適的位置。有一次,我們上謝錚銘老師帶的實驗課,一個同學的顯微鏡沒有擺放好,被經過的人碰了一下,恰好被進來的盛院長看見,他用手指著顯微鏡輕輕點了幾下,謝錚銘當即向盛先生連鞠三個躬,意思是‘我錯了’,趕緊將顯微鏡的位置重新調整好。”其嚴厲若此,其威望若此,使親曆此事的李倫良至今難忘。

獸醫學院的許多老教師都是以教學嚴謹而著稱。一些校友回憶,廖延雄教授上課從不拿講稿,隻拿幾張卡片,講課生動、幽默,深受學生喜愛。下課前,要進行一次隨堂小測驗,把事先準備好的紙條發給學生,出兩道題考一下,以檢查教學效果,督促學生學習。他的敬業精神更是讓人感動,一次在準備實驗時,發現有一種寄生蟲標本找不到,為了保證教學工作正常進行,他將寄生蟲卵吞進肚裏,在自己的身體裏進行培養,然後排出體外,經過處理作成標本給學生講。

盛彤笙對青年教師的要求也十分嚴格,凡經過他親自調教過的弟子,個個皆堪當重任。校友回憶說,獸醫係的謝念難教授講課好是學生們公認的,她講《家畜組織學和胚胎學》有自己一套獨特的教學方法。條理清楚,語音平靜,吐字清脆,娓娓道來,能吸引學生的注意力,雖然講的內容很多,卻沒有一句多餘的話,聽完她的課,印象深刻,筆記清楚,一目了然,下去複習也比較輕鬆。可當年她任助教時,卻因為講課經常被盛彤笙訓得哭鼻子。

盛彤笙眼睛裏見不得閑人,沒有事情,就要求你看看書、練練字。他多次對大家說,當醫生,不管是人醫還是獸醫,都是與生命打交道的,是件慎之又慎的事情,龍飛鳳舞的處方,藥劑師若弄錯就可能造成嚴重後果,弄不好出人命都有可能。有個青年人給他寫了一封信,字跡潦草,他當即在信中把他批評了一頓,說字是寫給人讀的,不是寫給人猜的。早期國立獸醫學院的職員張祝春回憶過這樣一些情節:

“1948年冬那陣子,物資奇缺,物價飛漲,為節約煤炭,學院把各個組集中到一起,在文書組辦公。因為放了寒假,沒有太多的事,大家圍坐在火爐旁擺龍門陣,說閑話。盛院長每天都要過來看一下,他第一次看見大家說閑話,沒說什麼就走了,第二次來說了句“不像話”,第三次來見大家還在說笑,他走到我們麵前,大家立馬站了起來,他狠狠地將我們幾個年輕人收拾了一頓:‘一天不好好學習,說閑話,寫一個報告錯別字連篇,將“毆打”的“毆”字都寫成了“歐”字。字練好了沒有?拿來我看看’。我們趕緊拿出練寫的字遞給他,當時,院裏要求我們每天要寫兩篇大字,一篇小字。盛院長是個連一點點時間都不浪費的人,眼睛裏自然見不得工作時說閑話。後來,他編著《獸醫細菌學》,原稿是我們幾個人替他抄寫,當時發現了一個錯字,於是我們鼓起勇氣,來到盛院長的辦公室,指出他的錯字,盛院長看了以後,連忙說:‘對!對!對!是錯了。’還遞給了我們每人一支好煙作為獎勵。事後我們文書組的組長說,你們膽子不小,敢給院長挑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