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彤笙隨其獸醫人才奇缺的話題,談到國民政府創設獸醫學院正是看到西北乃至全國,不僅獸醫防治,而且畜種改良繁育,更有畜產品加工等皆缺乏人才、技術的現狀形勢,畜牧獸醫教育正是填補此類空白的專業教育。國立獸醫學院教學、防疫力量皆雄厚,或培訓專業獸醫人才,或有疫情發生需要防治,請告知獸醫學院,我等責無旁貸。

談到教育,找到了馬步芳的興奮點上,他大談自己在施政中掃盲識字,辦民校夜校,向全省推廣《識字運動歌》,要人人學唱,家喻戶曉。歌詞大意為:

中國害了五樣病:貧、弱、散、私、愚;識了字,各樣病根一齊治;能生產,能自立,也能一心固團體;同胞們,要救國,先救愚;要救愚,先識字。

馬步芳為顯示自己與其他軍閥的不同,在盛彤笙這位留洋博士麵前大談教育的重要作用,以及本人這些年興辦教育的功績。從初等教育介紹到中等教育,其中有朱家驊任教育部長時支持創辦的國立西寧師範學校、湟川中學,還有由馬步芳自任校長並為馬家培養軍政人才的昆侖中學。接著馬步芳介紹了青海女子教育、民族教育,其中蒙藏師範學校後改蒙藏中學,自兼校長;青海蒙藏文化促進會,自任理事長。最後談到回族教育,馬步芳是極為重視的,並稱自己兼任青海省回族教育促進會會長已17年,該會由其直接領導,凡涉及回族教育之事,由其親自決斷督辦。盛彤笙聽後也稱道其興辦教育之義舉,並對青海教育狀況有了初步了解。

馬步芳,字子香,經名呼賽尼,回族,甘肅臨夏人,曾任青海省主席、第四十集團軍總司令、西北軍政長官等職。少習伊斯蘭經典,後隨馬麟到青海繼續讀經學習阿文,馬麟還設私塾,請西寧當地名儒為其教授儒家經典和民國蔡鍔編《曾胡治兵語錄》等。西北地區,特別是甘、寧、青、新軍政要人多出自河州莫尼溝。從清同治十二年,即公元1873年起到20世紀40年代,馬家軍閥對西北政局影響之巨,延綿時間之長,是絕無僅有的。

此次西寧之行,馬步芳對盛博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對他前往西寧求助,亦表麵允諾。但這些軍閥“終生隻恨聚無多”,要他的地皮,無異於與虎謀皮,自然過後沒有回音。隻是在兩月後派其子馬繼援少將前往國立獸醫學院參觀,隨後無償提供巨型原木50根,這些木料在修建家畜病院時派上了用場。

新中國成立初期,盛彤笙因為辦學奔走於西北地方軍閥、國民黨地方政要之間屢次受到審查,1957年“反右”中,更是成為與反動軍閥沆瀣一氣的罪證。其實盛彤笙既沒有趨炎附勢之心,更無攀緣高蹈之意,他奔走於權貴之門,往來於形勢之途,有時甚至曲意逢迎,違心而為之,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學校的生存和發展。在那極端困難和險惡的情況下,學校得以渡過難關,能較為穩定地辦學,與他們的保護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關係。西寧求捐,這對一個清高、自尊的知識分子來說,內心需要忍受多大的痛苦啊!為了蒼生的福祉,有時委曲求全與大義凜然同樣重要。為了辦好國內唯一的獸醫學院,他能忍受天大的痛苦和屈辱,以無私的信念和畜牧獸醫事業的遠大抱負默默地承受著、支撐著。一片苦心,天地可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