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九江神童”黃席群(2 / 3)

進入國立獸醫學院的黃席群,被聘為副教授兼院長辦公室秘書,承擔了講授英語和國語兩門課程。以他的才華,無論授國文、教英語、辦文案,均揮灑自如,得心應手。他的英語課程設計合理,井然有序,語言優美,語音流暢,再加上漂亮板書,講課極受學生們的歡迎。同時,他還兼任蘭州大學的英語副教授。後來學習蘇聯,大家突擊俄語,十分吃力,唯獨他觸類旁通,一天可記上百個單詞,很快又掌握了俄語,擔任俄語教師,反過來輔導大家的學習。他甚至能與各科的教師們合作,翻譯了200多萬字的家畜寄生蟲學、獸醫內科學、獸醫產科學的俄文教材。

可惜好景不長,1955年的“肅反”運動中,他因在國民黨中央通訊社工作等曆史問題被調離教學崗位,到學校圖書館工作,雖然允許他翻譯書稿,但不許本人署名。

1957年,厄運再度降臨。黨中央號召全國各界幫助共產黨整風,黃席群擔任了校鳴放委員會委員。因言論和曆史問題,被打成右派中級別最高的“極右分子”,在農場管製勞動。《甘肅日報》還點名對他進行了批判。1958年8月,學校宣布:“省委通知,黃席群開除公職,送夾邊溝勞動教養。”他將家小送回九江老家,自己背著一隻箱子,到酒泉夾邊溝勞改農場。這一天,是1958年8月10日。

夾邊溝勞教農場隸屬於甘肅省勞改總局,在酒泉城東北約30公裏外的一片浩瀚的沙漠之中。1957年底以後,開始作為右派分子的勞動改造之地。黃席群來到這裏時,已近50歲,每天挖排洪溝排堿,這對一個從來沒有幹過重活的人來說,實在是難以承受,而且每頓隻有3兩饃,所以別人一天能挖七八方土,他隻能挖一方。挖野菜別人一天挖幾十斤,他隻能挖一斤。別人每月能拿5角至2元不等的工資,他卻拿不上一分錢。幸虧兩個大的女兒大學畢業有了工作,為家庭分擔起“大養小”的任務,否則,一個嗷嗷待哺之家,真不知道如何生活下去。不特如此,在一年多的時間裏,他還經曆了數次驚險的生死劫難。

一天半夜,管教幹部通知他們將一輛陷在河裏的汽車拉回來。返回宿舍時,黃席群突然掉進一口沒有遮蓋的井裏,幸虧他慌亂之中用手抓住了井邊凸起的一塊磚,人們才將他拉了上來,否則掉下去就沒有命了。

還有一次是他外出勞動時,在大漠裏迷了路,轉來轉去一直找不到場部。天漸漸黑了下來,外麵野狼很多,要是再走不出沙漠,碰上餓狼就完了。這時,他的心幾乎提到嗓子眼上,正在慌不擇路之時,遠遠看見一線燈光,循光找去,有個教室,他連忙進到裏麵,在椅子上睡了一夜。第二天回到場部,同宿舍的人對他說:“我們還以為你被狼吃了!”那個年代,狼吃掉又能怎麼樣?

一次在外麵翻地,中午飯每人一個小饅頭,有個年輕人餓得慌,向他討要,他分給了半個,餓著肚子又幹了半天。回來後排隊點名,他忽然暈倒在地,別人以為他死了,這種事情過去經常發生,可誰知過了一會兒,他又自己爬了起來。

1937年在武漢時,有個算命先生為他算過命,說他“大樹落葉,不傷根木”。誰知倒真靈驗,幾次到了鬼門關都沒有進去,一年多以後,否極泰來。1959年7月,中央命令搶救高級知識分子,甘肅農業大學的黃席群、蘭州大學的副校長陳時偉、西北民族學院蒙古史專家謝再善三人點名受到照顧,被調到幹部灶吃飯。黃席群還被安排看守圖書館,以後又調到酒泉城裏的新生機械廠,幫助翻譯英文科技手冊,寫寫簡報和黑板報,每月還有32元的工資,這使他暗自慶幸。否則,在接下來的三年困難時期,像他的身體狀況,肯定葬身沙漠。要知道,當年關押在夾邊溝的3000多名右派,死在那裏的就有一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