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教育部長親自出麵,問題不難解決,甘肅省政府也積極配合,給了這個麵子,但事情沒有如此簡單。
獸醫學院西側有一個梁家莊,大約在現在的蘭州市西津路以南、七裏河與蘭臨公路之間,也就是現在的蘭州市公交總公司、甘肅省建築工程總公司的範圍,屬蘭州市第五區管轄。1947年5月,獸醫學院想征用毗鄰的123.7畝地,省府表示同意,蘭州市府發出征地通知並派人勘察了地界。該地東接學院,南界天蘭鐵路,為一長方形。這一消息傳到梁家莊,不啻於引發了一場地震。在當地鄉紳的慫恿下,村民代表梁昌運等48人簽名蓋章,致信國民政府蔣主席和甘肅省政府郭主席,申訴:
“本村原有水地600餘畝,以300餘戶之眾,本屬不足耕用,且抗戰期間,西北防疫處、獸疫防治處占去50餘畝,更屬不足養生之需,不意又經天蘭鐵路占去大半,其所餘土地,為數無幾。千愁萬苦之際,複經蘭州市政府通知,國立獸醫學院征用本村土地,民等聞命,殊深驚異,伏思迭經征餘區區之地,倘或再被該院占去,則農民生計斷絕,必至流離失所。伏惟國家設立獸醫學院,原為培養獸醫人才,以備將來醫療牲畜病苦之用,仁德並及於畜牲,何以牲畜尚未受其實惠,而該院竟將為國生產無辜之農民,首先摧殘無遺。懇請飭令國立獸醫學院,另擇空地,免征耕地,以符功令,而救民命。”
話說到這個份上,信又直捅“天聽”,事情自然弄大了,甘寧青監察使署責成甘肅省、蘭州市府調查處理。最後的結果是“為顧及法令及人民生計,建議在市郊另擇適當地點建築獸醫學院校舍、牧場。”
至此,獸醫學院征地的希望又一次落空。
大片地征用困難,小塊地也十分不易。在獸醫學院東北角,有一農戶張官娃,他的6.2畝地和住宅緊挨學校,為修建獸醫館大樓,學校擬收購這塊土地,幾經協商未能成功,甚至蘭州市政府召集雙方正式協議並“高度出價”亦難易手。1947年7月,盛彤笙致函省政府、省參議會,請求“鼎力賜助”。為此,省政府責成省地政局辦理。結果如何呢?不久,該局複函說,他們“將該業主張官娃招來,詳加曉諭,令其出讓,惟張官娃堅不肯售,以致商談終未獲得結果。”更沒有想到的是,其間反被戶主告到南京政府,說學院仗勢官府強占民宅,上麵來人又是一番調查。這正是“狐狸沒打著,倒惹了一身騷”。直到解放後,新的蘭州市政府出麵,才算將這塊地最後征到手。
努力了三年,到解放前夕,院址在原來33畝的基礎上才擴充了11畝,成為44畝;另在距學校5裏之外的七裏河附近購得畜牧場用地30畝。如此校園麵積,自然是“狹迫”和“湫溢不堪”了。
解放後,在蘭州市政府支持下,將周圍的土地圈進來100多畝,到1953年,學院小西湖占地175.5畝,加上牧場用地,總麵積達到220多畝。但從學校發展的角度看,隨著招生人數的逐年增加,必須具有相當的麵積和較大的農場才能滿足教學研究的需要。校內雖然設有家畜病院和畜牧場,但由於城市牲畜疾病多為一般的外科疾病,不但不能聯係生產實際,連學生的日常教學實習也應付不了。當時學校還計劃逐年增設一些農學專業,狹小的校址很難滿足需要。學校東界甘川公路,北依城市大道,南靠蘭新鐵路,西鄰機關學校,原址實在無法擴充。再加上城市建設的發展,而小西湖漸次變為城區,居於鬧市,獸醫學院院址先天不足的問題就突顯了出來。
早在1947年處理梁家莊征地案中,當時的蘭州市市長孫汝楠就說過:“獸醫學院所征之地在小西湖以南梁家莊一帶,該處在天蘭鐵路蘭州總站之旁,現時雖雲尚少人民居住,但鐵路一通,當即成為繁華市區,在此設置牧場,大量飼喂牲畜,勢必臭氣熏人,不但影響市民衛生,其妨礙交通亦可斷言。與其將來再行遷移,何如現時即在市郊另擇一適當地點從事建築,既可免去影響人民之生計,並可節省將來遷移及建築費用。”孫汝楠當時說到的這些問題,在解放後的蘭州城市發展中變得更為突出,周圍的群眾亦多有微詞,加之學校今後的發展,遷校幾乎成了形勢所迫、勢在必行的大事。
在以後的幾年裏,西北畜牧獸醫學院先後在永登的滿城、榆中的縣城附近和蘭州的大坪等地選址,最後確定為蘭州大坪。但在1955年夏,情況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這年高教部部長楊秀峰再次來蘭與省委商定選址之事,共同提出了“文化西流”戰略。省委書記張仲良當即提出西北畜牧獸醫學院應到河西尋找新的院址,通知學校停止在蘭州周邊的選址。最後導致了學校遷往武威黃羊鎮,並順勢成為甘肅農業大學,小西湖遂成為校友心中的一個難以忘懷的記憶符號,因為那裏曾經承載著獸醫學院一段艱苦的創業史和輝煌辦學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