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晚間,南七終於睡夠了,來房裏尋他。
白肚兒見她言笑晏晏,心中忽然有些別扭,他毫不掩飾地問南七:“你是何方人氏?”
南七一愣,神色有瞬間的緊張,不過隨即便恢複正常。她走到桌旁坐下,用手支撐著腦袋,探詢地看著他道:“為何想知道?一直做個不知者,不好麼?”
“不好,我就要知道。”白肚兒很少犯倔,一犯起來誰都擋不住。
南七歎道:“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
白肚兒喉中發酸,眼眶紅紅的:“你什麼都不告訴我,這不公平。我們明明已經是兄妹,你卻事事瞞我!南七,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親人?”
“親人?”南七冷冷一笑,道,“傻瓜,不過認識了十幾日,便是親人?相處五六年的,還不一定親呢。”
“可是你。。。你對我很好。。。我對你也很好,這樣。。。這樣還不算親人嗎?”白肚兒顫抖著問道。南七的話實在具有很大殺傷力,明明前一秒還是那麼親切的笑臉,怎麼轉眼間便變了呢?他呼吸急促,臉色慘白,後悔眼前這一幕,隻恨不得立刻厥過去。
“不算。”南七的言語依舊冷酷,甚至出現了不耐煩,“你真要知道我的來曆麼?那好罷,若我說完了,立刻便走。此生此世,再不相見。”
她說得決絕,白肚兒驚呼一聲捂住她的嘴:“不要,不要說,我不聽了!不要說。。。”
南七如他所願止住話語,她看見白肚兒神情哀傷,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掉,她的心一陣滾燙。又不是石頭做的,怎麼可能對他沒有一絲感情。但白肚兒這麼好的一個人,她不能連累了人家。
房裏很安靜,隻剩下白肚兒無聲的痛哭,他拚命咬著唇壓抑自己的哭聲。他怕哭出來,又遭南七嫌棄。已經孤單了這麼多年的人,忽然遇見一個他掏心掏肺都想對她好的人,這是多麼大的恩賜。他這些年都是白活的,直到有了她,他的人生才有了色彩。他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要走,他會不會直接崩潰。
他不好受,南七更不好受,她隻能輕輕拍他的肩以示安撫。
“別哭了,好好的你哭什麼。”
白肚兒努力把眼淚咽回去,斷斷續續道:“南七,你不要丟下我。。。我什麼都不想知道了,隻求你留我在你身邊。。。當哥哥,當朋友,甚至是當你的下人。。。隻要留下我就好。。。”
“你呀!唉!”南七心裏發苦,重重一歎,站起來身擁住他,“做什麼傻成這樣兒?我幾時說要丟下你?”
“你。。。”白肚兒輕顫,小聲地哭出來,“你方才說。。。此生此世再不相見。。。是此生此世啊。。。你怎能如此心狠?”
瞧他委屈的模樣,南七無奈道:“我才剛瘋魔了,嘴裏胡亂說話,你可別見怪,那都是作不得數的。”
“真的。。。不作數麼?”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白肚兒收了眼淚,道:“你說過以後都聽我的,不準你再說這種話。”
南七笑著點點頭,調侃他:“你一個七尺男兒,眼淚說流便流說收便收,也實在是種本領。”
被她這麼一笑,白肚兒徹底從傷心中走出來了。他三兩下擦幹淚水,道:“你吃飯沒有?”思維跳躍的本事也是一流。
南七道:“這都是小事,我來找你是去辦正事兒的,回來再吃也一樣。”
“那不行。”白肚兒又犯了倔,“不管什麼事,先吃飯。”
他是好意,南七不與他爭辯,乖乖地同他下樓吃了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