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黨的元老高攀龍是顧憲成的好友。在“三案”之中得罪了不少異黨分子;熹宗時高攀龍做了禦史之後又多次彈劾魏忠賢的狗腿子崔呈秀、魏廣微等。他也就得罪了魏忠賢,被列為“專政”對象之中。
繆昌期在楊漣等人上疏揭發魏忠賢時,曾為他們出謀劃策;高攀龍、魏大忠等人被削職遣返時繆昌期又送故友於郊外,仰天長歎,被魏忠賢得知後,被撤職返鄉。
天啟初年曾任職吏部主事,周順昌為人剛直;因見朝廷腐敗,不願為朝進忠,便乞假還鄉。魏大中被押往京師路過周順昌的家鄉,周順昌得知消息後專門在路邊迎接魏大中,為之餞行。他還挽留魏大中住三天三夜,並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魏大中的孫子。押解魏大中的小特務實在等的不耐煩了,就喝斥魏大中,趕快上路。周順昌聞言大怒,嗔目厲責特務,說:“你們有魏閹撐腰,驕橫不可一世,你們難道不知世上還有不畏強暴、不怕死亡的大丈夫嗎?你們滾回去告訴魏閹,那就是我周順昌!”接著曆數魏忠賢的罪惡,罵不絕口。魏忠賢得到報告後立刻將削職奪籍。
天啟元年,熹宗朱由校迫於大臣們的壓力一度遷客氏出宮,可是不久又將其召回,這種做法令周宗建很不以為然。憤然上疏,說:“皇上身為天子卻出爾反爾,說話如同兒戲;後宮本是宮禁重地,卻任由奴婢進進出出,如同尋常百姓之家。這些奴婢一旦被寵壞了,就會恣情驕逸,目無法紀。如果聖上不防微杜漸,日後必然會後患無窮。”周宗建此疏一上,即招來皇上一頓臭罵,可周宗建卻不思“悔改”。天啟二年(1622年),京城久旱無雨,五月份又下了場冰雹。周宗建借此機會又上奏折,說這場災害發生的原因就是魏忠賢專權而惹惱了上天;還說魏忠賢目不識丁,皇上卻同他交情頗深,被他蒙弊得不分方向、不辨是非,隱禍將生。看熹宗還是無動於衷,他又於天啟三年(1623年)再度上疏,將矛頭直接指向魏忠賢,彈劾魏忠賢排擠大臣、矯殺王安、羅織黨羽、驅除善類。疏上之後,魏忠賢率黨羽一起到熹宗朱由校皇帝麵前哭訴冤枉,並威脅熹宗說自己剃光了頭發離開皇宮。熹宗朱由校大怒,又重責周宗建。魏忠賢卻覺得不解恨,竟想要廷杖宗建!後來經過內閣重臣拚命阻攔未能得逞,最後停了周宗建一年的薪水。周宗建看熹宗實在是無藥可救,最後就辭職了。
於天啟二年任禦史,黃尊素精明能幹,看魏忠賢手遮天日,便建議熹宗朱由校皇帝與大臣們麵商國事,以求得大家麵奏重大事宜。可熹宗稀裏糊塗,不聽良言。天啟四年京師接連十日天如鼓鳴,黃尊素上書熹宗暗示他身邊有小人誤國。雖未指名道姓,但魏忠賢做賊心虛,識破了黃尊素的用意。結果黃尊素同周宗建一樣,雖免遭廷杖,卻被停了一年薪水俸祿。黃尊素直接告訴熹宗朱由校皇帝:“如果將天下大權交予近幸之人,那麼主上的威福勢必旁落,世界也就不會清明太平了。天下人都痛恨魏忠賢,恨不得吃他的肉,皇上卻將他看作左右手,勢必激起眾怒。魏忠賢已如脫疆之馬,再不控製,後果不堪設想!”燝魏忠賢終於“忍無可忍”,將黃尊素削職趕出了京城。
天啟二年任的禦史,李應升以清廉謹慎聞名,魏忠賢掌東廠之後濫用嚴刑酷罰,竟專門製作重達三百斤的木枷套在人犯的脖子上取樂,以此法先後折磨死六七十人。李應升聞說此事後義憤填膺,他厲言指責魏忠賢,還草擬魏閹十六條罪狀準備設法麵聖。李應升的哥哥深知弟弟生性正直,同時也知道魏忠賢專以毒辣手段對付這等正直之人,便竭力勸阻李應升,並偷著將草疏毀掉了。李應升又散布“自由化”言論,說什麼“忠賢一日不去,則陛下一日不安”,“忠賢如果不早自引決,他日惡貫滿盈,人頭難保”,等等。因此魏忠賢對李應升嚴加懲辦,先停了李應升一年薪水後被削職返鄉。
魏忠賢雖然將六人貶離了京城,但心病難除,他想一個個殺掉。蘇州織造太監李實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機會。李實到蘇州任職後見蘇州府同知楊薑對自己不理不睬便心生怨恨,此為小人之通病,李實本來非常自卑,又非常驕傲,李實一是貪橫肆行,一是對周圍人的態度極為敏感走向極端。他上疏誣告楊薑,結果被蘇鬆巡撫周起元訓斥;李實氣急敗壞,幹脆不告楊薑,改告周起元。他上疏魏忠賢,說周起元利用職務之便貪汙銀兩十幾萬,並每天和東林黨人高攀龍等往來講學。魏忠賢見此疏後大喜,他唆使爪牙李永貞在李實疏中加上周順昌、周宗建、黃尊素、李應升、繆昌期五人的名字。在天啟六年(1626年),大獄又起,逮捕了七人。
高攀龍正與學生在後園池邊飲酒吟詩。家人們慌作一團,他卻淡然一笑,告訴家人:“我早已料到有今日之難,也早已視死如歸。”傍晚時分,他與妻子笑說舊事,一如平常。臨寢前他回到自己房中,封好一封書信交給孫子,囑咐孫子交給將來抓人的官校,然後緊閉門戶。等孩子們覺得事有蹊蹺趕緊來到他的房中時,隻見孤燈未滅,而人已無蹤。打開留下的書信,竟是他寫給皇上的最後一份奏折,上麵寫著:“臣雖已被削籍革職,但也是舊日大臣。大臣受辱,就等於國家受辱。臣此時隻能遙向京城叩別皇上,然後步屈原之後塵。”原來高攀龍不甘入詔獄受魏忠賢之辱,投池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