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茗凰還想說什麼,可是胸口突然疼痛起來,她猛烈的咳嗽起來,小蘭衝過來扶住她,隻見她一口血噴在了剛剛寫好的信上。
長孫茗凰的嘴角蓄起微笑,她用手撫摸著那信紙,好像是在撫摸鳳少弦的臉一般,她輕聲道:“若是…有緣你…能遇見…他,便將這信…交與他,可好?”
小蘭小聲的啜泣,聽了長孫茗凰的話連忙點頭。
長孫茗凰見她答應,臉上的微笑更盛,嘴角殘留的鮮血顯得刺眼,她笑道:“我為你…癡等一生,是…你欠我的,下一世…你要…還…我…”
她的微笑永遠定格在了臉上,一雙晶瑩的眼眸緩緩合上,帶出一顆淚珠。
案前的燭火猛地顫動了一下,熄滅了,隻餘一縷青煙在空中消散。
小蘭抬起頭天空已然泛白,遠處天邊的東方,一輪旭日帶著鮮紅的光輝緩緩升起。她低頭看了看靠在自己懷中的長孫茗凰,苦笑著,她最終還是沒有看到今日的陽光!
這時,門被大力地推開,一個滿身風塵的男人衝進房中,他焦急的走進內室,眼神掃在長孫茗凰的身上時,他僵在了原地。
小蘭這才看清楚他的相貌,正是長孫茗凰每日都會畫的那個人——鳳少弦。小蘭低下頭,對長孫茗凰輕語道:“你看,他來了!”
說完,小蘭冷聲道:“你來晚了,她,已經走了!”說完,眼淚再次不受控製的滑落,她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說給鳳少弦聽的,還是自己聽的。
“不!”鳳少弦大吼一聲,大步衝到小蘭麵前,一把奪過長孫茗凰的屍體,緊緊的抱在懷裏。
由於久病,長孫茗凰的身體早已瘦若枯骨,冰冷的身軀讓鳳少弦微微一震,他更用力的將她抱緊,試圖用自己的溫度來溫暖她,但是一切都無濟於事。
眼淚順著鳳少弦英俊的臉龐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長孫茗凰緊閉的眼瞼上,那雙曾經吸引他的眼眸再也不會睜開,永遠的成為他心中的一個回憶。
小蘭將長孫茗凰的信放在鳳少弦麵前,開口道:“這時她留給你的,她說如果有緣我能見到你,就將這封信交給你。”
鳳少弦盯著眼前的這封信,伸手將它打開。信上的每一個字都是他所熟悉的筆跡,是他握住她的手,一筆一筆的教她的。
鳳凰本奇緣,奈何緣輕淺。
魂牽夢相縈,淚落猛驚醒。
輾轉不能眠,坐歎愁綿延。
起舞風悠然,唯有影相伴。
夜深冷寒露,獨剪西窗燭。
盼鳳仍不還,凰飛留遺憾。
戲子名入畫,一生走天涯。
隻願來生見,還吾癡等念。
看完手中的遺書,鳳少弦隻覺得心中有上百根針在紮一般,他踉蹌著站起身,淚流滿麵卻已渾然不知,他看著小蘭,小蘭會意的將長孫茗凰一直妥善保管的包袱遞給了他。他將包袱接過,放在長孫茗凰的懷中,繼續抱緊長孫茗凰的屍體,一步一步的向屋外走去。
小蘭正想追上去,但是沒走幾步,她的腳頓住了,想來,這便是長孫茗凰最喜歡的結果了吧!她為這個男人癡等一生,現在,該由這個男人來償還她了,不是嗎?小蘭笑了,她在為長孫茗凰高興,她轉頭向窗外看去,外麵不知何時竟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它們旋轉著落下,覆蓋了大地,屋簷,以及鳳少弦的頭頂。
徹骨的寒風咆哮著向鳳少弦襲來,但是他卻沒有絲毫的反應,像木偶一樣繼續向前走去,此時他的心比這寒冷更甚,又怎會感到寒冷呢?
鳳少弦的身影漸漸在小蘭的視線中消失,小蘭知道他會帶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尋找一個可以讓她安心長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