邏些城中。
“這吐蕃的冬天著實冷得可怕,京都的冬天與它相比可謂是小巫見大巫了呢!”小蘭一邊給長孫茗凰喂藥,一邊說笑道。
長孫茗凰白得可怕的臉上露出一絲虛弱的微笑,她輕咳了兩聲,道:“是啊!這麼寒冷的冬天我恐怕是熬不過去了!”
“怎的無端說這種喪氣的話!大夫都說快好了呢!”小蘭生氣的打斷她的話,但是看她的眼神卻稍稍有些躲避。
“我也是大夫,怎麼會不知道我自己的身體呢?”長孫茗凰看著小蘭道。她並不是胡說,最近幾日,她經常咳血,脈息也有異常,離心奈何草殘留在她體內的毒性發作,再加上風寒,熬過一個月都艱難了,這些她都瞞著小蘭,怕她擔心。
“醫者不自醫,我們還是信大夫的吧!”小蘭反駁道。她收拾這藥碗道:“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燒些水來。”說完便端起托盤出去了。
走到門外,小蘭的眼淚忍不住的滑落,她怕長孫茗凰聽到,連忙跑去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房門,小蘭才敢哭出聲音。她的腦海中還在回蕩著大夫的話:“回去準備後事吧!”
長孫茗凰知道小蘭在隱瞞她的病情,現在隻有她們倆人相依為命了,若是她死了,她也要為小蘭準備好出路!想著,她掙紮著下床,拖著毫無力氣的身體一步一步的向書桌移去。
在椅子上坐下時,她的全身都被虛汗浸濕,可她並沒有休息,而是提起筆,給文成公主李瀟倩留下一封書信,然後,她再無力氣站起來,暈倒在書桌上。
當長孫茗凰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全身就像散了架一般酸痛,小蘭就守在床邊,見她醒來,開心的溢出淚花。
長孫茗凰抬起手為她拭去淚水,剛要開口說話,卻被一口氣給嗆到,劇烈的咳嗽起來,小蘭連忙遞上一塊手帕,一邊撫摸她的後背為她順氣。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長孫茗凰便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喘著粗氣,感到嘴裏一陣腥甜,知道自己又咳血了,但是她沒有力氣去藏,隻能任由小蘭將她手中的帕子抽走。
“你什麼時候開始咳血的?”小蘭看著手帕上的血跡大聲問道。她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滿是淚水的雙眸直直的盯著長孫茗凰。長孫茗凰很想解釋,但是她真的沒有力氣了,隻好將臉別到另一麵,不再和小蘭對視。
兩個人就這樣,誰都沒有說話。屋內的燈火搖曳著,忽明忽暗。
經過一個月的趕路,鳳少弦終於感到了邏些城外。城內的小廝們早已打聽好了長孫茗凰的住處,一想到可以見到思念的心上人,鳳少弦身上的疲憊立刻煙消雲散,他喝了口水,翻上馬繼續前行。
午夜時分,長孫茗凰再次醒來,她知道自己已經熬不過天明了,但是她還有心願為了。小蘭握著她冰冷的手,一刻也不曾放開。
長孫茗凰道:“小蘭,扶我到書桌前,好嗎?”
小蘭見她的臉色蒼白到看不見一絲血色,就連櫻紅的嘴唇也蒼白起來,“可是……”小蘭猶猶豫豫道,還沒有說完,便被長孫茗凰打斷。
“我已到了油盡燈枯之時,或許我剩餘的命都沒有那盞燈燃的時間長了!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與其等死,還不如完成它比較妥當!扶我起來吧!”
“好吧!”小蘭見長孫茗凰如此執著,便點了頭。她將長孫茗凰背起來,向書桌走去。
小蘭將長孫茗凰穩穩的放在椅子上,為她披了一件衣裳,便開始研磨。
長孫茗凰提起筆,在麵前的信紙上快速的書寫著,不知過了多久,這封信才寫完,再看長孫茗凰,已經淚流滿麵,握著筆的手也開始顫抖,她將一封早已寫好的信遞給小蘭,虛弱的道:“這封信…你想辦法送給文成公主,她會替我…安排好你!”
小蘭流著淚接下這封信,她病重之際,還記得為她安排好往後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