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木之城現在跟個鐵桶似的，誰知道呢？”喬吉娜聳聳肩，“不過，倒是有一個人要去嚐試撬開這隻鐵桶。”
“那可真有趣，是誰呢？”
“聯防軍前指揮官娜洛塔女司。”喬吉娜有些幸災樂禍地笑道，“我有預感，這兩個人的碰撞一定十分精彩。”
“嗯，如果再加點小插曲的話，一定會更加精彩。”
“哦？你又有壞主意了？”喬吉娜望著對麵男人深不見底的身上瞳孔，戲謔地問道。
“薩瑟頓為了權勢，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會做出暗殺女司謀權的事也是預料之中的。”
“你倒是大膽呀。”喬吉娜收起了笑容，“現在的形勢，動一個已經沒有實權的女司沒有任何益處，反而浪費人力。”
“聖城之所以被稱為聖城，不是因為權力，而是因為那個地方凝聚著人們的信仰。從聖城而來的人亦被人們尊敬著，其在平民間的號召力與影響力有時候比掌權者還大。”
“哼！”不用多說，喬吉娜自然想起了冰原另一端的冰封神殿，那個冰原人民的信仰所在。現在的神殿，甚至可以說是冰原之國的另一個主宰。神殿擁有獨立的軍隊，連政事也能幹預，冠以“神諭”之名的事甚至可以越過王權直接執行。不過神殿向來隻以神諭為行事準則，其他的事情幹涉不多，目前與王權也沒什麼大的衝突。
“讓受薩瑟頓蒙蔽的巨木之城子民，看到他們領主的真麵目，一定會驚慌失措。那麼薩瑟頓……”
“所以呢，這對我，對於冰原之城有什麼好處？”喬吉娜打斷了夏勒的話，眼裏的探究與懷疑已經彰顯無遺，“不要說什麼巨木之城不穩，冰原之城就能得益的玩笑話。巨木之城真的出事，其他城必定群起而攻之，就算能分到好處也不過分毫。”
“而且，你的計策針對的也不是巨木之城，隻是薩瑟頓。”
話音一轉至此，讓夏勒臉上閑適的神色漸漸收了。
“你之前讓我往各國安插探子，其他國家不過隻在平民、商人之流，隻有巨木之城你能安插到毒牙隊裏。”喬吉娜望著夏勒，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打算把一切挑明，“我想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看你的外貌，我以前認為你是雙子國的人。但你對雙子國的事從不上心。”喬吉娜拿起盒子裏的一塊餅幹，金黃色裏綴這零星幾點深紅。“我賞過普朗尼克的麵包、流沙地帶的駝肉幹、雙子國的百花糕，你都沒特別的偏好。除了這個——”
喬吉娜咬了一口那塊餅幹，眉頭皺緊到了一起，艱難地咀嚼著，費力地咽下去。“巨木之林的酸樹莓，除了本地人，其他地方的人都受不了它的味道。”
“陛下那麼早就開始試探了嗎？”夏勒抬眼對上喬吉娜壓迫的視線，凝重的神色漸消於淡然，一聲輕歎從唇縫間漏出，“對，我是出身巨木之城。”
“那五年前你的出現，是刻意安排好的嗎？”喬吉娜的眼睛卻愈發咄咄逼人，像是下一秒眼前的人連同這五年時光像泡影一般作散。
“如果我說，那是一個真正的巧合，無人指使，無人算計。您相信嗎？”夏勒眨眨雙眼，搖晃的視線落在在窗外白茫茫的雪地。
在一片無垢的雪原上，曾有一個從人販商隊逃出來的男奴邂逅了因追趕獵物而迷途的女獵人。像童話故事一樣。
那時牽著獵犬在雪地放肆奔跑，烙下一個又一個腳印的她，那雙彎起來的眼睛裏映著雪後初晴的太陽，帶著冰雪的冷傲，凜冽剔透，又讓人覺得親近。
現在那雙眼裏含著太多的東西，那些夏勒教給她的東西。這些東西能讓她成為一個勉強合格的掌權者，也讓她的眼底不再純粹。終於現在夏勒自己也不再能一眼望穿女王陛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