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適逢為先皇祈福之期,皇上今年並沒有違逆眾位大臣的意見,隻是在宮中做祈福之禮,並未親自入感業寺內。長孫無忌見皇上對他進言頗為受用,臉上也難得的露出喜色,下朝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譏諷之聲,“長孫大人高見。”
“原來是忠武公李大人,李大人此話何解?”長孫無忌麵上看不出一點不敬之色,恭謹的回道。
李勣已近六十高齡,卻看著十分硬朗,捋著花白的胡子,笑道:“長孫大人一直反對皇上親入感業寺祈福,如今皇上也聽從長孫大人之言,豈非高見?”
“老臣隻是為社稷著想,李大人謬讚了!”
李勣冷哼道:“聽聞長孫大人三子長孫浚現任禦前中郎將之職,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後生可畏啊!”
“李大人見笑了,如何比得了李大人的千金,身居四妃之位,盡得皇上寵愛?”長孫無忌隻是臉色稍變,很快便不露痕跡的回敬過去。
李勣被擢中痛處,沒有再說什麼,臉色不善的離開了。長孫無忌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眼中神色深不見底,停留了片刻才跟著離去。
蓬萊殿一如既往的冷清,倩婕妤來時帶著一些糕點,隻作不見桌上那大不新鮮的水果,笑著說道:“姐姐這幾日看著氣色好了很多,妹妹過來時做了一些桃花酥,特地帶過來給姐姐嚐嚐妹妹的手藝。”
“難為你還想著我,隔幾日就變著法的帶些糕點補品過來,還得盡力掩藏得不露痕跡……”柳清音說笑間拿起一塊桃花酥咬了一口,“甜而不膩,實屬上品甜點,我可是記得妹妹說過家中富餘,這種手藝應該不是在家中就會了吧?”
倩婕妤坐在她對麵,臉上笑得勉強,“宮中寂寥,再難學的膳食也經不起時間的消磨,何況隻是一道點心?”
“妹妹如今位居三品婕妤,雖然上麵還有四妃九嬪,但也算有些位分,加上有些恩寵,怎麼倒顯得心灰意冷?”
“算一算,姐姐也有兩個月沒有踏出過蓬萊殿,宮中如今蕭淑妃專寵,連之前盛寵不絕的惠美人都受了冷落,更何況是妹妹?”倩美人說著笑了笑,“隻是妹妹並非為此心灰意冷,初入宮時,月月見不著聖顏,如今比那時總要好些,妹妹心寒的是姐姐為何甘心失寵?姐姐入了這宮闈,便想得到必會遭人迫害,自身都難保,更何況是孩子?姐姐今日一蹶不振,來日隻會被踩的更狠,迫害更深,日後就算有幸再有了孩子,同樣沒辦法保住。”
柳清音臉上一直看不出情緒,直到她說完,望著她一臉關切的神情,“妹妹何以覺得離兒是被迫害致死?”
倩婕妤一愣,“姐姐莫非也懷疑我?妹妹確實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離兒之死實屬被害,也沒有證據能證明此事與妹妹無關,但是當日之事那般蹊蹺,妹妹很難不去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