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音望著他,眼中現出點滴淒楚,但很快就轉為迭起的笑意,“皇上是天下的君王,也是我的夫君,倘若和自己的夫君都要掩飾隱瞞,實在太過掙紮,我或許可以抵擋萬千風霜,但這顆心總要留住一點溫暖,總要留下一個人。”
皇上聽後反而別過頭,不讓她看到自己眼中的矛盾,“那時你和朕說怕自己不通醫理,又想熬些滋補的參湯聊表心意,故而請旨讓太醫署的人奉命熬製,可是預料到朕的孩子會保不住?”
柳清音沒想到皇上會這樣問,緊要下唇,好半天才張口,聲音卻突兀的尖銳,“皇上高估嬪妾了,嬪妾雖然自詡聰慧,想到有人因此借題發揮的可能,卻也不能未卜先知預料到有人下此狠手,假意被陷害,博取同情,更不可能蓄謀已久,栽贓嫁禍,害死皇上的孩子……”
話及此處,皇上便看到下方的書上評注的墨跡被水暈開,他強行搬過柳清音的臉,她仍舊倔強的咬著下唇,眼中幾分不屑,幾分嘲諷,更多卻是徹骨的絕望。柳清音極少流淚,入宮之後第一次是那月下傾訴,第二次便是此刻,卻都被眼前的人所見,她到此時才自覺已然動情,奈何此時偏偏情盡。
皇上聽了她的話本已釋然,見她反手擦去眼淚,似不想在他麵前流淚,不禁滿是心疼,抓住她的肩膀,“清音,我從不曾懷疑你害死我的孩子,那晚你仍舊稱她為良娣,可見你當時的心思全在失去的孩子身上,我很高興,很高興,隻是怕……”
似有千言萬語無從說起,皇上一攬吻住了清音的唇,任她掙紮絕不鬆脫。柳清音隻覺得心恍若掉入千年寒潭,初時刺痛,轉而麻木,到了此刻更多的是垂死前的清醒,她凝視著咫尺之間俊朗到極致的麵容,奮力閉上雙目,抓緊這垂死邊緣的浮木開始回應,霎時間天旋地轉,春光再暖,不解心寒。
纏綿過後,溫存未退,皇上擁著她躺在床上,“清音,不要怪我,我隻是……”
曾經也迷失於他的一聲聲‘我’,好像他視她平等澄然,可惜,卻也免不了猜忌。柳清音埋在他懷中,輕扯嘴角,打斷他,“皇上,不用解釋,如今你肯信嬪妾便好。”
“清音,不許你自稱嬪妾,你在朕心中永遠不是嬪妾。”皇上支起身子,讓她正視自己,“朕今日之前確實對你有所猜忌,今日已然得到證實,從今而後,絕不會再對你有任何懷疑。”
一語成讖,但說者不知,聽者未信。柳清音伸手抱住他,“皇上不需如此。清音一病多日,有皇上朝夕照顧,如今大好,懇請皇上恩準清音回蓬萊殿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