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要叫我“中國光學之父”
20世紀90年代初,科學界的同仁為王大舉辦了一場《慶祝王大珩教授從事科研活動55周年》座談會。
盡管王大銜一再叮囑大家不要大事聲張,要盡量縮小驚動範圍,但消息卻不脛而走,迅速傳開了。雖然隻發出了為數不多的邀請,雖然臨時又把會址從醒目的科學會堂改到了偏遠的友誼賓館,但人們還是絡繹不絕地循著消息找到了這裏。其中許多人都是不請自來,一聽到風聲就立刻放下一切興致勃勃地M了。
來的人很單一,幾乎全是清一色的科技界朋友。但又很雜,差不多囊括了科技界方方麵麵的代表。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盧嘉錫、中國科學院院長周光召、國防科工委主任丁衡高和中國科協主席朱光亞等科技界著名人士來了,國家科委和中國科學院等科研領導單位的代表來了,中國科協和中國光學學會等學術團體的代表也來了,甚至連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等一些高等院校的代表都趕來了。
也許是第一次,這些科學界不同領域的人能有機會聚集在一起共同麵對這個老人,共同談論這個老人。一個接一個地即興發言,逐漸為人們展現出老人一個又一個不盡相同的側麵。
這些發言都是很隨意很零散的,每個人都隻是根據自己的了解,從一個側麵來評價老人在某個方麵的功績。但是,當這些評價集中在一起的時候,當老人的形象完整出現的時候,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大大地吃了一驚。人們突然發現在此之前他們從未這樣全麵地看過這個老人,人們突然發現這個老人竟能同時在諸多科學領域中都做出了突出的貢獻!
這些領域計有:
光學領域;
激光領域;
精密機械領域;儀器儀表科技領域;計量科學領域;
標準化技術領域;
國防科技領域;空間遙感技術領域;信息技術領域;高科技產業化領域;教育領域;科普領域。
以上這些僅指他深入其間並做了很多工作的領域,還不包括隻簡單介入或隻關注其發展並為其呼籲過的那些領域。
在一片驚歎聲中,盧嘉錫說:“我覺得是不是可以這樣講,凡是跟高、精有關係的,我看大珩同誌總是要插一手,不隻插一手,而且做出成績!”
時任中科院院長周光召激動地概括說:“我想,可以這樣說,大珩先生是我們國家光學、機械行業之父!”
話音未落,王大銜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不,不能這麼說。”王大珩聲音不高但卻十分懇切。他說:“我不敢當,實在是不敢當。在我的前麵還有嚴濟慈先生,錢臨照先生,龔袓同先生。”
2009年12月,召開中國光學科技館論證會。此時王大珩已經94歲,不能出席會議,便委托他的秘書蔡恒源給會上帶來了一份特別的囑托。王大珩讓蔡恒源轉告大家,說自己這幾年雖然身體不太好,但一直關注著中國光學事業的發展,隻是有件事他始終放心不下,就是很多人都把他稱作是“中國光學之父”或“中國光學泰鬥”。王大珩認為這樣不妥。他說:“把我稱作中國光學事業的‘開拓者’或‘奠基人之一’,我還可以接受,但如果說我是‘中國光學之父’,那我的老師嚴濟慈、葉企孫,你們怎麼稱呼他們?所以請不要再叫我‘中國光學之父’了。”王大珩說:“我是時代的幸運兒。所有經曆的事件和變遷,都是在國際形勢的大環境中,在經濟建設需求的促進和推動下形成的,並不是我個人的功勞。”
王大珩多次懇辭“中國光學之父”的頭銜,顯示出他過人的謙遜精神和崇高的人格風尚。
夢回昂昂溪路
2011年7月30日清晨,長春這座城市早早就醒來了,人們奔向車站,默默地在站台上等待,等待著北京開來的那列載著王大珩先生部分骨灰的列車。
7月21日,王大珩在北京逝世,隻9天他就匆匆地趕回來了,回到了這個他居住了30年的城市——長春。對長春王大拓有著特殊的感情,這裏是他起步的地方,也是中國光學事業起步的地方,這個城市成就了他,他也成就了這個中國的光學之城,王大銜的名字將永遠與這個城市聯結在一起,他是這個城市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