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聚會散了後,他追上了錢落落,帶著她走進了一家賓館,兩個人共度了難忘的一夜,那一夜,成了他們的一條必要割舍卻又割舍不了的紐帶。
後來,他們正式交往了半年,錢落落成了他在不能言明的女朋友。葛天心裏知道,她是心甘情願的,但長此以往這段關係肯定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在半年後,在葛天心裏的那股火滅下去後,他提出了分手。
錢落落就如同來時那樣又默默地離開了,她沒有糾纏葛天,沒有問一句為什麼,沒有對葛天發脾氣,沒有向他索要一分錢,仿佛一切順理成章般的,她在葛天需要她時來,現在,葛天不需要她了,她就自然要走了。
在她拎著行李箱從他們合租的那間簡陋的公寓離開時,葛天在屋子裏對著灰蒙蒙的窗戶抽著煙,他不敢看錢落落,他的愧疚和懊惱此時已經占據了他的整個胸腔,他覺得腦子轟隆隆地響著,已經丟掉了思考問題的能力。
他對不起這個女孩,雖然他不想承認,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又能怎麼辦呢?
錢落落的一言不發,她的平靜,她收拾東西時的淡然神態,葛天忘不掉。
剛剛分手後的幾天,他的腦子裏總是閃現出那時的情景,錢落落隻在出門前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你真的要我走嗎?”
葛天“嗯”了一聲,錢落落行李箱輪子摩擦水泥地麵的聲音就漸漸遠了,從那以後,葛天再沒見到過這個可愛而又可憐的女孩。
葛天仔細回想剛剛電話裏那女人的嗓音,那是不是半年杳無音訊了的錢落落呢?
應該不是,錢落落的聲音更加柔弱、更加溫婉,而電話裏的女人,更加成熟,隱匿著一股不明顯而又濃鬱的魅惑味道。
但回想起此前的一幕幕,葛天卻又不敢確定了,已經過去了半年,葛天幾乎想不起了錢落落的長相,他對她的聲音還會記得那樣清晰嗎?
也許是錢落落受了刺激,她一改了從前的嬌弱和任勞任怨,隻是被心底那濃霧般無法消散的不甘和怨恨驅趕著,滋養出了一股邪惡的詛咒。
也許她通過什麼巫術,把自己變成了蠱,企圖滲入到葛天生活的方方麵麵,她要摧毀他所擁有的一切。
也許她在那天離開後並沒有回到自己的住處去,而是走到了一片墳地,在哪個冰冷的墓碑前找到一個歪脖子樹,把自己掛在了上麵。
一陣風吹過,她的衣袂也隨之“呼呼”地擺動起來,離遠看仿佛這個女孩在空中跳著一直什麼舞。
袁毅伸過來了一隻大手,在葛天麵前晃了幾下,扯著大嗓門道:“嘿,哥們,想什麼呢?都魔障了!”
葛天回過了神,此時,他的心已然涼了一大截,他不確定是錢落落的報複,也不確定不是她在作怪,他的生活中又多了一層迷霧,揮不散,也衝不出。
他站了起來,丟下了一旁雲裏霧裏的袁毅,向著門外走去,隻拋下了一句話:“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就不吃了。”
門緩緩地合上,葛天聽到袁毅含含糊糊的咒罵了一句什麼,就再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他必須要去確定一下,消失了半年的錢落落現在究竟身在何處,那個躲在暗處的人,究竟是不是她。
從前的錢落落就一直躲在暗處注視了他那麼多年,隻不過沒有付諸任何行動,而現在的她依然在暗處默默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隻不過她此時伸出了一隻手,慢慢地掐住了葛天的命門,而葛天卻不曾察覺。
這麼想著,葛天的心僵住了,他強行抑製住了自己的思路,不禁周身一陣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