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你沒事吧,剛從棺材裏爬出來啊?”
葛天定了定神, “我剛才接了一個電話。”
“靠,接個電話就至於這樣啊,誰啊?男的女的?”
“一個女的,不認識。”葛天想了想,又補充道“說了三句話,然後她就掛了。”
“說的什麼啊?”
“問我怎麼不去她家坐坐,說的怪嚇人的。”
“是不是哪個暗戀你的妞啊?結果發現你已經結婚了,就想報複報複你。”袁毅半挑逗地問。
葛天抬起了頭,呆呆地盯著袁毅,突然抖了一下“你說什麼?”
“我就隨口這麼一說,我靠,不會被我說中了吧?”袁毅正要拉開葛天身旁的一個椅子,頓時察覺到了葛天的異常反應,一臉驚訝地望向了葛天。
葛天將目光移到自己黑屏了的手機屏幕上,心裏的不安卻像一隻蟄伏了多日的蟬蛹,安睡了一個冬天,現在裏麵的幼蟲要衝破蟬繭,變幻成個會飛的活物,忽閃著兩個灰黑色的大翅膀,在他的心裏忽上忽下的亂撞。
他從袁毅的一句話裏捕捉到了兩個詞,一個是暗戀,一個是報複。
是不是有人要報複自己呢?他努力回想和這個女人所有可能的關係。
他確實有過不安分的日子。
一年前,他在同學會上偶然碰到了多年不見的初中同學錢落落,錢落落在那個懵懂的時代暗戀了他整整三年,卻出於少女的那顆羞澀之心一直都未曾對葛天表白過,後來她出席了葛天的婚禮,還獻了祝詞。
葛天壓根沒有注意到,錢落落的眼眶裏自始至終都噙著兩汪清澈的水,卻強忍著到最後都沒讓其掉落。
直到那次同學會,葛天才知道,錢落落至今仍然單身,她默默地關注了葛天很多年,她熟悉葛天的工作、葛天的作息、葛天妻子的工作和葛天妻子的作息。有幾次,她走到了葛天家的樓下,想給他打一個電話,借著敘舊為由看他一眼,可她卻始終沒有勇氣表白。
同學會開到了很晚,大家都喝了很多酒,葛天的臉紅到了脖子根,錢落落的頭也一陣陣發暈。
這時候有人提議玩個遊戲,每個人都指定在場的一個人說一個隱藏多年的秘密,比誰的秘密最勁爆,他就不用買單,葛天和錢落落都借著酒性參加了這個遊戲。
不知是誰指出了錢落落,錢落落慢慢地轉過了頭,最後,她的目光停在了葛天的臉上,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我喜歡葛天,喜歡了很多很多年,很喜歡很喜歡……”
說完,她把眼簾慢慢地垂了下去,望著地麵。
她的雙頰更紅了,紅的像熟透了的蘋果,紅得像初扒開雲層的朝陽,襯得她均勻的鴨蛋臉更加可愛,少女般的羞澀又為她增添了一股令人難以抵禦的魅惑。
葛天怔住了,他萬沒有想到錢落落會多年深藏著這樣一個秘密,對他不能言的秘密,對所有人都不易啟齒的秘密,要不是大家喝多了酒,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聽到錢落落的告白,而這個靦腆又乖順的女孩有可能就這樣等他一輩子,什麼都不說,不會參與到他的生活中,不會影響到他和妻子感情的一分一毫,不會將自己的存在暴露在他的周圍,就那樣默默的觀望著自己,即便自己什麼都不知情,她依然為他守身如玉,期盼著哪一天可以在自己遇到難處時幫他一點什麼,然後再默默走開。
他打心底不禁升起了一股熱辣辣的憐憫之情,燃起了他內心裏的那股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