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大街上傳來:“陛下萬歲!”的呼聲。這是來自聖安東尼區工人的心聲。他們透過柵欄向花園裏探望,喊聲穿透了欄杆:“馬上成立國民自衛軍!陛下萬歲!”拿破侖對貢斯當說:“你聽見了嗎?我沒有給過他們任何榮譽,為什麼他們要擁護我?這就是信念,他們支持我。如果我願意,不出一小時,議會就得解散……那些議員將因此遭到死亡的厄運!可是,不能因為我一個人,花費如此的代價。我不希望在巴黎看到鮮血!”
十六年前的霧月十九日,拿破侖同樣地拒絕使用武力。當時,因為名不正、言不順,不能在創業之初,聲名狼藉。可是,今天的謹慎,就顯得不合時宜了。與此同時,兩院正在秘密會談。呂西安把拿破侖的意思告訴議員,他們表示願意考慮。有的議員小心翼翼地說,也許退位可以拯救法國。誠實的卡爾諾走到講台上,危急關頭,他仍然一如既往地擁護帝王。當人們都對不可一世的拿破侖獻媚爭寵時,隻有他敢於公開對帝王提出意見。西哀士也站出來維護拿破侖,像古羅馬人似的說:“雖然拿破侖此戰失利……那些野蠻人才是我們的冤家對頭,隻有拿破侖能夠帶領我們大家把他們趕出去。等他完成曆史使命後,如果要獨裁,那時我們再處置他也不遲。但是,今天,我們別無選擇,必須與他共同作戰!”
拉法葉特跳上講台反駁:“你們沒有看到戰場上法國孩子們的累累白骨嗎?非洲、維斯杜拉河岸、俄羅斯的茫茫雪地,為了他,有二百萬人送掉了性命!難道,這還不夠嗎?”
已經是午夜時分,下院仍堅持讓拿破侖退位。
拿破侖躊躇不定。天亮後,參政會議再次召開。拿破侖有些情緒激動,不停地在室內走來走去。不久,兩院傳來信息:“如果拿破侖不退位,將把他驅逐出境,不受法律保護。”薩瓦裏和科蘭古走進來,在場的人都隨聲附和,勸他退位,呂西安此時也改變了立場。拿破侖說道:“也許,他們已經習慣了輝煌的勝利,沒有能力承受一點挫折。可是,曾經的輝煌是誰帶給他們的,以後的法蘭西將如何?我已經鞠躬盡瘁,別無他求。”
到了中午,拿破侖作出了決定,宣告政治生命結束。宣布他的兒子為拿破侖二世,但要求兩院成立攝政團。可是,由誰來記錄這些呢?最佳人選隻有呂西安!他的親弟弟,如果不是詩人,他此刻早已經籠絡住一大群不滿者了。也許,他成不了第二個拿破侖,至少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啊。如今的呂西安,已經年過四十。過去的雄心壯誌,苦於無法實現,隻得轉而獲取文學藝術家的稱號。這次,他連續一個多月,為即將退位的二哥執筆,記錄下他的文告。之所以這麼做,更多的是出於同情,以此彌補兄弟間長年的不和。
仿佛曆史要輪回,許多舊事重演。拿破侖曾經罷免的五個督政,如今被重新任命,自稱臨時政府。可是,由誰來當主席呢?富歇!
不久,下院的情緒平定下來,派出代表去感謝拿破侖退位。麵對他們的虛情假意,拿破侖說道:“國家不可一日無君,為了法蘭西的將來,我決定退位。當然,也為了我的兒子。隻有在拿破侖家族的統治下,法國才有希望。”
與此同時,富歇一夥已經在商量,是讓奧爾良波旁王朝中不倫瑞克家族擔任王位,還是由薩克森國王來繼任?富歇在文告中,總是使用國家一詞,沒有提到拿破侖二世。拿破侖發現了,但沒有反應。他的王朝在毀滅,多年的夢,再也沒有實現的機會。
晚上,拉瓦萊特來看望拿破侖的時候,他正在洗熱水浴,已經好幾個小時了。拿破侖征求他的意見:“我該去哪裏?美國不行嗎?”拉瓦萊特回答:“不好,莫羅去過那裏。”其實,拿破侖真的在考慮去美國避難,而且向政府要求提供一隻船,政府隻答複他必須離開巴黎。因為,很多人正擁向愛麗舍宮,嚷著要實行獨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