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拿破侖還記得波蘭謀殺未遂的事件,他身邊需要拉普。這是個忠誠、勇敢、守信的人;他在所有的軍官中,受傷最多。當初,投奔路易,是因為肩上的責任感,絕非貪生怕死的小人。現在,他再次成為拿破侖的得力幹將,像以往一樣,受到帝王的器重與信任,拿破侖比從前更深切地體會到:忠誠最重要。

內伊呢,他悔恨的心情難以表述,來到帝王麵前時,神色不安,語無倫次:“陛下,您可能也知道,進軍貝桑鬆前,我在這裏,在杜伊勒裏宮,曾答應路易……”“什麼?”拿破侖問道。內伊使了半天勁才說出來:“要把您裝入鐵籠,帶到他的麵前。”拿破侖聽了臉色沉下來,說道:“你竟然有這樣的念頭!”內伊解釋道:“陛下,請聽我說完。我是那麼說了,但是,我也有苦衷。”這下拿破侖真的發怒了,內伊隻得退下。兩個月後,他才得以領兵作戰。

總參謀長貝爾蒂埃經曆的痛苦並不比別人少。拿破侖提起他時說道:“這個蠢東西,他的心地不錯呢。要是穿著皇家軍服來見我才好!”當初,貝爾蒂埃得知拿破侖重回巴黎後,整夜地睡不著覺,最後,像朱諾一樣,從陽台上跳下去,可惜的是,他沒有戰死疆場,卻斷氣在地麵的碎石上。

德·斯塔埃爾夫人竟然也給拿破侖寫信,對他的舉動表示欽佩,她在信中說:“如果能把法國欠我父親的二百萬法郎還上,我願意為法蘭西做事。”拿破侖毫不留情地回複:“非常遺憾,我沒有錢。”

馬爾蒙·奧熱羅呢?拿破侖把他們都驅逐出境,因為,他們曾出賣了自己的祖國。塔列朗呢!在維也納與巴黎之間往複,十八年來,與拿破侖結成牢不可分的朋友型敵人。雙方都暗自惋惜道:“為什麼如此精明的人竟然為對方效力?”

陰謀家富歇竟然回來了!仍然受命為警務司令,但本性難移,暗中耍著花招。他心中盤算著:“哦,他回來了。有誰願意他回來?我要監視他……此次回來,他好像更囂張了。看他能撲騰多久!”私下裏,他與梅特涅保持聯係。此事終於被拿破侖發現,憤怒地斥責道:“你這個亂臣賊子!”

門外的拉瓦萊特聽到了這些話:“你死心塌地與我作對,還假惺惺地來投靠我?你通過巴塞爾的銀行官員與梅特涅通信,就為這個,我可以絞死你,全世界的人都會拍手稱快。”

拿破侖感到高興的是,經過努力爭取,貢斯當答應為他效勞。因為,拿破侖對外宣稱要實行議會政治,很需要一個民主主義分子。盡管貢斯當不久前還在報上攻擊拿破侖,把他與當年的匈奴酋長阿提拉相提並論。據此,拿破侖已經有十五年沒見過他了。貢斯當把當時的會見詳細地記錄了下來。以下是一代帝王的自我陳述:

“國家對和平的渴求越來越強烈。我執政時,全法蘭西聽命於我……如今,時過境遷。民眾對憲法、選舉、自由要求迫切。不過,仍然有更多的人支持和擁護我……我,不僅是士兵的統帥,也是工人、農民的帝王……因此,人民重新回到我身邊。雖然我對他們不夠慈祥,可他們仍然喊著‘陛下萬歲!’因為,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貴族則完全不同,他們要的是官位和財產……馬匹要服從騎手,但我能夠感到它在我胯下發抖……我確實為建立世界帝國努力奮鬥過。

我想,這也無可厚非,誰沒有自己的理想呢?不過,如果我隻統治法國,那麼,還是需要憲法的……我的觀點是:言論自由,出版自由……我原本就是平民,人民的要求,我會盡最大努力滿足……我不再想征服世界,要量力而為。如今,我唯一的責任就是複興法蘭西,修建一部符合民意的憲法……我理解自由,因為我就是在自由思想的環境中長大的。曾經,十五年來的辛勤努力付諸東流;要想從頭再來,需要二十年的時間,要以二百萬人的鮮血甚至是生命為代價……因此,我渴望和平,但這要通過勝利才能取得。我不想說冠冕堂皇的話,必須實言相告,一場可怕的戰爭已經不可避免。如果我們要贏,必須有人民的支持。人民是希望自由的,好,我答應你們擁有自由……重回巴黎,一切都變了。我現在已經四十五歲,不再年輕了。所以,我要實行君主立憲製。我肯定,這種體製,連小羅馬王也會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