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侖竟然擁抱了每一個將軍!簡直是不可思議。那一晚,每個將軍都感受到了帝王心髒的跳動。
拿破侖與達律和科蘭古三人登上雪橇,先行一步。為了安全,這一次,拿破侖沒有用真名,而是用秘書的名字:雷內瓦爾,這是他用過的第五個名字。
三個人來到波蘭平原時,拿破侖忽然下令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這裏,靠近瓦萊夫斯卡伯爵夫人的莊園,拿破侖想去看看。從俄羅斯逃出的途中,他時刻想的是自己的政權與統治,所以棄軍先行,為的是盡早回到巴黎,重整軍威。此刻,心中忽然升起柔情,環境引發了他對過去戀愛的回憶。可是,同伴提醒他,目前隻有兩個雪橇,哥薩克正在四處搜尋他們,不能去冒險。於是,拿破侖把皮大衣裹緊,躺下睡了。
又過了五天,拿破侖讓雪橇停在華沙附近的橋邊。中午,他與科蘭古徒步進城。如果有人指認,他們堅決不會承認,會說對方見鬼了或者瘋了。科蘭古被派去法國大使館,他自己卻隱藏了身份,去了旅店。事也湊巧,旅店的名字叫“英國旅社”。房內很冷,樹枝是新采來的,怎麼也點不著。拿破侖隻好穿著皮衣、戴著皮帽,拖動他的大靴子,在屋裏不停地走動。
不久,兩位波蘭貴族應召來到這裏。他們簡直難以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一代帝王?拿破侖被他們驚愕的樣子逗得大笑不止,說道:“我什麼時候到的華沙?一個星期?不對,才兩個小時。您是斯坦尼斯拉斯先生吧?……危險?我當然不怕。越是困難,越顯人的本色。那些無能的皇帝,才會在宮中吃喝玩樂,我是戰馬上的帝王……什麼?你們很著急?別擔心,軍隊情況良好,我軍仍有十二萬!所向披靡,戰無不勝。俄國人從不敢與我交鋒。大軍將在維爾納過冬,我提前返回巴黎,目的是集結三十萬大軍!半年後,重返涅曼河!”
停了一下,拿破侖繼續說道:“在馬倫多,我曾經被打敗,但是,第二天,意大利對我俯首稱臣。在阿斯佩恩一埃斯林,我戰敗了奧地利。如果不是多瑙河一夜之間陡漲十六尺,我早就摧毀了哈布斯堡王朝。也許,上帝決定把他們的公主嫁給我。可是,俄國的氣候惡劣,我對此無能為力。頃刻間,戰馬倒地而亡。那些諾曼底馬匹比不了俄國馬耐寒,士兵也是如此……也許,你們會覺得我在莫斯科停留的時間太久!那是因為當時天氣很好,我在準備談判。……有人能預料莫斯科的大火嗎?不過,我現在感覺很好!”
雖然事實是幾乎全軍覆沒,但是,拿破侖連續兩個小時,口若懸河地講出了上述宏論,讓人覺得兵敗猶榮。
拿破侖知道,自己所講的每個字,都會被迅速傳播。於是,他把法俄之間的這場戰爭說得像古代史,不停地強調:成功與失敗隻一念之差。但是,這兩個波蘭貴族關心的隻是國家的債務,他們想要的,是從眼前這個人的手裏得到金錢。當拿破侖剛剛結束演講,他們急忙表白了自己的意圖,於是,得到了一張可以領取六百萬法郎的手諭。波蘭使者向他點頭稱謝,心中卻在嘲笑眼前帝王的寒酸,之後,匆匆地離開了旅店。
拿破侖一行三人,日夜不停,向西前進,德意誌境內,照樣白雪皚皚。拿破侖的大腦一刻也沒有停止:“難道,真的沒有希望擊敗英國?”現在,英國肆無忌憚地在波羅的海自由出入,英國貨物可以輸送到附近各國。他在心中盤算著:“必須停止征討印度的計劃。來年,要提前征兵,當然,與亞曆山大要談判。必須保證後方穩定……”
星光閃爍。車輛更換馬匹,拿破侖把頭伸出窗外問:“現在到哪了?”“陛下,已經到了魏瑪。”有人回答。“哦。公爵夫人可好?歌德先生最近如何?”
此刻,拿破侖麵前站著四十位官員,正卑躬屈膝地迎接帝王的歸來。華麗的朝服,讓拿破侖感到惡心,暗想:你們這些家夥除了會拍馬屁之外一無所長,個個又蠢又笨。其實,巴黎對他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敬佩,甚至開始反感和厭惡。他已經不是當初的波拿巴,更不會承認自己的失敗,仍然趾高氣揚地責備氣候的罪過。其實,前不久他還稱自己可以改變歐洲的氣候。
華沙至巴黎的九天行程,拿破侖總感到心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