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拉和歐仁急匆匆地衝進來,請求拿破侖趕快撤離。逃跑!拿破侖此刻主宰著沙皇宮殿,怎麼能跑!外麵有人喊:“克裏姆林宮著火了!”拿破侖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有人在火藥庫的角樓上抓到一名俄國士兵,拿破侖命令帶上來。俘虜招供說,他是奉命來克裏姆林宮放火的。拿破侖臉上露出憤怒與鄙視,下令處死俘虜。
有人記錄了當時的情況:
“我們慌張地從北麵的階梯下去,陛下命令我們保護他出城。大火封住了所有的通道,到處都是火海。終於,在兩座岩石中發現了一條通道,可以直通莫斯科。我們從這條小道逃出了克裏姆林宮。可是,怎樣渡河?士兵們的眼睛被燒傷,耳朵被炸聾;街道被濃煙充斥,隻有一條彎彎曲曲的街道通向外麵,可是一排排的房屋也開始著火。陛下顧不得危險,沿著通道往前走,四周不斷傳來房屋倒塌的聲音。人們幾乎喘不過氣來。向導也辨不清方向,幸好,我們遇見了達武。他在莫斯科受了傷,仍然奮不顧身來找陛下。兩個人相見,激動地擁抱在一起,陛下盡力使自己保持鎮靜,真的是處變不驚的大將風度。”
接下來,拿破侖在城外彼得羅夫斯基宮裏住下,等待大火熄滅。三天後,他回到克裏姆林宮,看到宮殿被損的情況並不嚴重。到了第五天,他實在等不下去了,第三次給沙皇寫信。雖然他此時已經占領了俄國的首都,但並沒有感到勝利的喜悅。同樣,隻能利用俄國俘虜與沙皇聯係,這次的俘虜,隻是個上尉。
拿破侖坐在寶座上接見此人。多麼不可思議!一個小小的軍官,此刻竟然代表著俄羅斯與一代帝王談判!拿破侖與這個人不停地談著,仿佛,又回到了提爾西特,麵對的是沙皇亞曆山大。
拿破侖說:“事到如今,我仍然會信守諾言。如果我現在攻占倫敦,決不會輕易離開。但是,這裏是俄國,我準備撤軍。我相信,沙皇也是需要和平的,如果他有什麼要求,可以告訴我……我馬上放你回去,但你必須去聖彼得堡。沙皇會歡迎你的。你要告訴他這裏的一切。”上尉回答:“沙皇不會見我的。”“你去求內廷大臣托爾斯泰。他如果不幫你,再去找沙皇的貼身侍衛。或者,你可以在沙皇散步的時候,自報家門……”上尉越來越感到緊張,好像拿破侖在指使他謀殺沙皇。他嚇得說不出話來。
看到他這個樣子,拿破侖說:“這樣,你把我寫的信交給沙皇就可以了。”他寫道:“尊敬的亞曆山大沙皇,難道你不知道?往日輝煌的莫斯科已經付之一炬。這是多麼可鄙可惡的行徑?你的目的是要切斷我的糧草,但是,你可知道,它們在地窖裏安然無恙。如此偉大的的城市化為灰燼,難道你毫無反應?我生性仁慈,主動為陛下接管此城。其實,你大可放心地把官員及百姓留在城內。當年,蘇沃洛夫率軍進駐米蘭,米蘭應該就是如此……我相信你原本是善良的,不可能答應手下做出這等滅絕人道的事。我與陛下本來是朋友,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上次戰役時,如果你願意,我就可以停止前進。也許,隻要你開口,我可以不進入莫斯科……如果你還念及我們往日的友誼,應該好好考慮我的建議。”
眼前的局勢如何?法軍不斷深入,揚言繼續北上;莫斯科毀於大火之中,聖彼得堡人感到了恐懼。宮中一片求和之聲,力主和平的當為康斯坦丁大公。可是,沙皇的母親對此人印象極差,當初,法俄聯姻失敗就是因為皇太後不同意,提爾西特會談後,皇後對兒子罵不絕口。沒想到,現在連皇太後也願意與拿破侖和談!
出人意料的是,堅決主戰的竟然是沙皇。他之所以立場如此堅定,是因為有法國人貝爾納多特的支持。兩個人前不久剛剛在芬蘭會晤。貝爾納多特對拿破侖的仇恨已經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擊敗拿破侖,怎肯善罷甘休?另外,沙皇許諾的法國王冠,對他的吸引力也非常強大。
另一個主戰的是個德意誌人,正所謂亂世出英雄。一八零八年,拿破侖在馬德裏宣布,施泰因男爵被逐出法蘭西。如今,四年已經過去,施泰因已經成了沙皇的得力幹將。現在,他決定與拿破侖一決高下。
縱觀時局,十七年中,有能力與一代帝王相抗衡的人,隻有塔列朗與施泰因。塔列朗為人陰險惡毒、狡詐多變,是拿破侖的克星;施泰因,身上具有德意誌人的特點,以自己的人格力量與拿破侖鬥爭。如果施泰因是法國人,則很有可能與拿破侖成為朋友,兩人聯手,稱霸天下。因為,他們都具有極強的榮譽感、自尊心,那樣的話,一代帝王將如虎添翼。可惜的是,這一切都是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