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嬌不喝,一偏頭,藥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秦冰宇忙用帕子輕輕地擦去。

姬霜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生病時,也總嬌氣地不喝藥,要他喂他,他總笑著逗她、哄她,她被哄得開心了,也就把藥喝了。

而此時此刻,他沒有話,沒有笑,甚至眼神都算不上溫柔,可不知為什麼,姬霜覺得眼下的他才是真的籠罩在一股巨大的擔憂中。

當揪心一個人,真正揪心到了骨子裏時,大概是不可能還有有笑的吧?

姬霜覺得自己的心都痛了。

秦冰宇靜靜地給秦嬌喂藥,竟然絲毫沒察覺到姬霜已經站在了門口,正嫉妒又抓狂地看著這一幕。

他又舀了一勺湯藥去喂秦嬌,秦嬌虛弱地睜開眼,冷冷地看著他,抬起手來,連勺子帶碗一並打翻。

滾燙的藥汁灑在了他的胸口,姬霜眉心一跳,心不由自主地揪起,誰料他第一反應竟不是脫下滾燙的衣衫,而是放下碗,去看秦嬌的身上有沒有被燙傷。

他整個手背都燙紅了……

姬霜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肉裏。

秦冰宇見秦嬌沒有燙傷,將秦嬌放到一旁,準備再去端一碗藥來,就看見了站在門口,雙眸含淚的姬霜。

這下,大概是無論如何也圓不過去了。

秦冰宇看了她一眼,沒什麼,從她身旁走了過去。

姬霜的淚水再也兜不住,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她擦了淚,追上秦冰宇,秦冰宇去後院倒了一碗藥,姬霜攔住他的去路,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一把年紀了還哭成這樣,實在是有些丟臉,可她忍不住,幾十年沒受過的委屈好似在今晚,一下子壓在了她的頭頂:“為什麼?”

“你不是都看見了?”秦冰宇神色複雜地,語氣有些冷漠。

這冷漠的語氣,讓姬霜感到一股刺心的陌生,姬霜抬手,抓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怕她死了,你就去不成南楚了?”

秦冰宇再次看了她一眼,沒再回答。

姬霜的心裏像被刀子再割,但她還是伸出了手,去端他的藥碗:“我來。”

“不用。”秦冰宇淡淡地完,邁步朝前走去。

他擦肩而過的一霎,姬霜如墜冰窖。

姬霜轉過身來,望著他的背影道:“我會送你去南楚!你要帶著她也可以,我不會介意的……”

秦冰宇的步子頓了頓,卻沒有回過頭看她,挑開簾子進了穿堂。

姬霜追上他,哽咽著道:“我不罵她了,你要實在喜歡,我會好好與她相處的……等到了那邊……你記得來接我……”

秦冰宇進了屋。

“你會來接我的對嗎?”姬霜哀求地看著他。

秦冰宇依舊是沒有話,舀了一勺湯藥,喂進秦嬌的嘴裏,秦嬌燒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誰在喂藥,稀裏糊塗地把一碗藥喝下了。

姬霜覺得自己快要失去這個男人了,但她不甘心,她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想要把他牢牢地抓住:“相公,你話呀……”

哐啷!

門被踹開了!

“有沒有看見這個男人?”大堂內,忽然響起了侍衛的聲音。

緊接著,是大夫的聲音,大夫道:“沒看見!”

“那這個女人呢?”侍衛又道。

大夫頓了頓:“看見了看見了!她就在裏頭!”

姬霜麵色一變:“不會是冥修的人找來了吧?”

秦冰宇挑開簾幕的縫隙,朝外望了一眼,浩浩蕩蕩二三十人,全都是訓練有素的侍衛,他身上帶著傷,恐怕逃不出去,但這會子再聯係他們幾個,又有些來不及。

秦冰宇抱上秦嬌,打算從後門離開藥房。

忽然,一個侍衛開了口:“把所有門都封死!後門也封死!一直蒼蠅都不許放出去!”

趕車的護衛聽到了動靜,衝過來接應秦冰宇,與侍衛們交上了手。

護衛武藝高強,拖住十數名侍衛不成問題,難就難在,侍衛也在拖住他,十幾人將他團團圍住,打得不可開交,一時間,秦冰宇這邊沒了支援,他抱著秦嬌暴露在了諸位侍衛的眼皮子底下,侍衛們拔出了寶劍,紛紛砍向他。

這群人的目標隻是他一個人而已,並沒有去為難一旁的姬霜,以及秦冰宇懷中的秦嬌。

然而饒是如此,秦冰宇也沒有把秦嬌拿出去做擋箭牌的打算,他每一招都怕傷到了懷中的秦嬌。

一劍自他身側砍來,眼看著要傷到秦嬌,他一把背過身子,擋住了這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