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二十號土匪除了實在病得下不了床的甄威猛之外,全都抄起大刀下了山。
“你聽,有動靜!”別墅,喬崢的房中,喬薇忽然開了口。
阿貴豎起耳朵聽了聽:“有兵器啊,好像是山腳。”
喬薇他們住山上,聽得斷斷續續的,村子裏的鄉親卻全都被驚醒了。
村長披了件衣裳,下身隻穿了一條褲衩,神色匆忙地打開了院子門,探出腦袋一瞧,被那激烈的刀光劍影晃得心驚肉跳,一把關上門,抵在了門板上:“娘呀,這是在幹啥?咋來了那麼多人?還連刀子都用上了?”
羅大娘也被驚動了,穿了鞋就往外走。
“娘,你幹啥?”羅永誌拉住了她。
羅大娘心神不寧道:“我去看看是不是你妹妹出了什麼事?”
羅永誌皺眉:“外頭太危險了,你在家等著,我去瞅瞅。”
“我去!”
“翠雲,把我娘拉進去!”
翠雲將羅大娘拉進了屋。
羅永誌提上一把菜刀,無聲無息地沒入了夜色,須臾,折了回來,對羅大娘道:“沒看見妹妹,好像是一夥兒土匪與一夥兒殺手,定是那土匪打劫了不該打劫的人,人家找殺手來報複他們了。”
羅大娘鬆了口氣:“不是薇就好。”
另一邊的山頭上,喬薇抄起家夥出了院子。
阿貴追上來,擔憂地道:“夫人你想幹什麼?沒聽他們打得這麼激烈?現在衝出去,會很危險的!”
喬薇凝眸道:“那群人,保不齊就是今晚要來刺殺我的人。”
阿貴蹙眉:“那又如何?先讓另一波人馬抵擋一陣,削弱他們的實力,等到他們上山時,再配上我們設下的陷阱,贏的幾率就大了。”
喬薇解釋道:“我們‘守株待兔’是不得已,不知對方行蹤,無從主動出擊,可眼下知道了,就絕對不能錯失良機,何況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現在衝出去,就不是孤軍奮戰。”
阿貴是個比較保守的性子,他不太讚成喬薇的做法,比起進攻,他更樂意防守,但喬薇是他主子,他不聽也沒轍。
二人帶上白與珠兒奔下了山。
黑風寨的土匪已經全都趕到了,正在與殺手激烈地搏鬥著,殺手們一邊打一邊有些莫名其妙,總感覺目標人物不太對!
這竄猴真的是個世家老爺?!
不是好了京城口音嗎?為什麼是這樣的?!
“我日你個仙人板板!媽勒批!砍腦殼滴!敢偷襲老子,老子摻你一耳屎!”
寨主一個大耳刮子扇飛了一個殺手。
見識到了他的身手,殺手們終於知道自己偷襲錯了人,奈何他們把已經把人家弟兄砍傷了,就算他們肯善罷甘休人家也不肯了。
雙方激烈地戰鬥著,可對方到底是訓練有素的殺手,一開始憑借人數優勢勉強占了上風的土匪們在幾個回合的廝殺後,體力流失嚴重,漸漸落了下風。
“夫人,你看!是魏!這子,帶人來救我們了!”阿貴指著一個瘦弱的身影,難掩激動地。
他一貫看不上魏,這一刻,卻覺得魏的形象在心目中無限放大,他決定從此以後都對魏好好的!
魏一臉懵逼啊,寨主到底幹嘛了,招惹了一群這麼厲害的角色?這些人一看就是殺手,他們哪裏打得過啊?
魏剛躲過某殺手砍過來的利劍,正要掄刀迎上,後麵悄然靠近了另一名殺手,那殺手舉起寶劍,朝著魏的腦袋狠狠地削了過去!
叮!
一把剔骨刀擋住了他的劍刃。
魏回頭,眼睛一亮:“夫人?”
夫人趕來救他了,夫人對他這麼好,他卻想著竊走夫人的金子,他真是好沒良心!
喬薇一腳踹飛了偷襲魏的殺手:“發什麼呆?找死?”
魏回神,提刀衝向了殺手。
白與珠兒也加入了激烈的戰鬥。
白正麵迎敵,珠兒暗中偷襲,配合得衣無縫。
又一名殺手被彈丸打中,軟骨散吸入鼻中,身子一脫力倒在了地上。
殺手乙發現了蹊蹺,施展氣功,朝著大樹飛去,一劍砍在樹枝上!
珠兒嚇得吱吱大叫!
殺手乙一把掐住了珠兒的喉嚨,珠兒的彈弓也掉了,彈丸也散了,胳膊腿兒在空中一陣劃拉,吐舌、翻白眼、極盡痛苦!
殺手本無情,目標人物死了還要再補上一刀,何況這假死的猴,殺手乙提起寶劍,刺向了珠兒的心口。
時遲那時快,一道白光如閃電一般疾馳而來。
殺手隻覺眼前一白,緊接著脖子一痛,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咬了。
他捂住傷口,抬手一看,黑乎乎的血……
有毒!
“這條狗有……”
不待他向同伴們發出警告,白又狠狠地給了他一爪子,他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然而勝利是短暫的,埋伏在山林中的殺手發現了異樣,紛紛湧下山坡。
殺手們個個都是武林高手,對付起一兩個都顯吃力,更別一大籮筐了。
喬薇見識過王府的護衛,這群殺手的武功在青衣衛之上,赤衣衛之下,十分難纏。
喬薇望了望頭頂黑壓壓的雲,眸光一厲:“上山!”
土匪們跟著她跑上了山。
曾經絞盡腦汁想溜進的別墅,眼下竟光明正大地進來了。
喬薇將幾人帶到花園的水池,指了指地上的桶子道:“潑他們!”
寨主愣了愣:“這不是辣椒粉嗎?”
喬薇正色道:“這可不是普通的辣椒粉,弄進眼睛搞不好會瞎掉的,所以你們最好不要灑到自己身上。還有,待會兒不要戀戰,我走的時候,就趕緊隨我撤回屋子!”
土匪們齊齊點頭,拿上撞了水的木桶,埋伏在兩邊待命。
殺手很快便衝了進來。
喬薇與土匪們端起木桶,狠狠地朝對方潑了過去!
衝在前麵的殺手被潑了滿身,臉上、脖子上、眼睛裏……辣成一片。
殺手們趕緊趴在池子邊,捧了水清洗。
“走!”
喬薇一聲令下,眾人閃進了屋子。
喬薇關進大門,插上門閂,抵上木板。
四名沒中招的殺手衝上前來,要將房門撞開。
不知撞了多久,忽然頭頂一道金光閃光,隨即,際響起悶雷。
四名殺手暗暗覺出了不對勁,隻是一時間,又不知是哪兒不對勁,就在幾人躊躇間,一道蜿蜒的雷霆劈上了池邊的大樹,隻見大樹像炸開了火花似的,劈裏啪啦,火星四濺!
幾乎是同一時刻,火光順著鐵絲流竄到了泳池中,那些殺手以看得見的速度一個個定在了原處,火光在他們周身流竄,他們頭發也糊了,臉也黑了,頭頂冒出青煙……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傻了眼。
喬薇拍了拍手:“還剩四個,我去解決他們。”
寨主攔住她,拍著胸脯道:“幾個雜碎何須女俠親自動手?交給我們黑風寨的弟兄!保管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弟兄們,抄家夥,給我衝!”
土匪們一擁而上,將殺手團團圍住,殺手早在見證雷霆的一刻便懵圈了,土匪們的拳頭如同雪花一般朝他們招呼而來,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還有沒有漏網之魚?”喬薇問。
阿貴點了點人數:“沒了,我數過了,一共十八名殺手,除了昏死在山腳的六人,其餘全都在這兒了。”
今晚的發展盡管與他們事先計劃的不大一樣,但殺手們全都被製服了,這樣就夠了。
喬薇微微蹙眉,若有所思:“我這心裏,總還有些不踏實。”
阿貴一笑:“你擔憂過度了,有什麼不踏實的?你們他們,都被綁起來了。”
魏找了繩子,將土匪們挨個五花大綁了起來。
“我父親那邊呢?”喬薇問。
阿貴道:“我剛去瞧過了,好著呢,我再去瞧瞧!”
喬薇點頭。
阿貴去了。
然而這一去,卻再也沒有回來。
喬薇心神一動,暗叫不好,腳步一轉,衝去了喬崢的屋子。
油燈如豆。
阿貴被一名黑衣人用劍抵在脖子上,在二人身旁,姬無雙從容淡定地倚著一個大木箱,冰冷的手指輕輕地扣在箱蓋上。
“你很能幹。”姬無雙道:“明明不會武功,卻能幹掉大半個分舵的殺手,害我不得不親自前來執行任務。”
喬薇的目光自阿貴臉上一掃而過,輕輕淡淡的,並未多做停留,隨後,落在了姬無雙瞧不出任何神色的臉上:“你原本可以不來。”
姬無雙道:“煞血盟要麼不接單,接了就一定要完成。”
喬薇冷冷地看著他:“還不是你自己要接的?走到這一步,沒人逼你。”
姬無雙神色淡淡:“這話,應該我對你才對,我曾經給過你機會選擇,你不珍惜,現在,沒有退路了。”
喬薇冷聲道:“你這些話在我聽來根本就是放屁,別什麼煞血盟的任務死也要完成,你也曾經發誓效忠冥修,可你今晚的所有所謂,於冥修而言就是一種背叛,你出爾反爾是家常便飯,殺不殺我全在你一念之間,與煞血盟沒有任何關係。”
姬無雙的神色頓了頓,沒接喬薇的話,而是話鋒一轉:“你我把這箱子的洞口都賭上會怎麼辦?”
喬薇捏緊了拳頭。
姬無雙看了看她,道:“就在一炷香前,我都想過要給你一次機會,隻要你乖乖地離開少主,我就算賠上煞血盟的信譽也願意放過你,可現在,我不這麼想了,你這人,太過狡猾了。”
喬薇淡淡一笑:“無非是你的手下全都敗給了我,你不甘心罷了。”
姬無雙肅著臉道:“少主身上肩負的使命太重,你跟著他,隻會拖他後腿。”
喬薇的笑容斂了斂:“我聽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你不必得如此冠冕堂皇,無非是你看我不順眼,又拿我沒有辦法,才容不下我罷了。”
這一點,在燕飛絕與她提到姬無雙的身份時,她就隱約發現了。
冥修手下七名大將,以燕飛絕最為年長,以十七武藝最強,另外四人喬薇沒有見過,但聽得出來,大家都很聽姬無雙的話,除了冥修,姬無雙儼然是另一個老大。
白了,姬無雙就是控製欲太強。
姬無雙看了喬薇一眼:“我看著少主長大的,在我心裏,他就和我的親生兒子一般無二,有些事情,你不會明白,當然你也不需要明白,上路吧。”
言罷,姬無雙丟給她一個藥瓶。
四合院,雷聲陣陣,風聲赫赫。
姬冥修坐在自己房中,靜靜地翻閱著奏折。
李鈺一臉死灰地坐在他對麵。
“你沒出過痘,最好是離我遠點。”姬冥修淡淡地。
李鈺不耐地踹了踹凳子:“你痘疹這麼厲害的病,怎麼還就給治好了?”
姬冥修斜睨了他一眼。
李鈺忙道:“我不是你,是匈奴那個王子,他不是得了痘疹嗎?他怎麼不病死算了?”
姬冥修翻開另一本奏折:“他怎麼招你了?”
李鈺氣呼呼地道:“咱們大梁朝兵強馬壯的,為什麼非得這麼討好匈奴啊?匈奴很厲害嗎?我聽他們今年鬧災荒,牛羊都死完了,還爆發了瘟疫,咱們要是打過去,一鍋就能把它端了!”
姬冥修淡道:“人話。”
李鈺耷拉下腦袋:“皇上要與匈奴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