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貴怔愣:“公子,你真的不管我家夫人了嗎?”
白滴溜溜地爬上了姬冥修的馬車,一屁股坐到姬冥修對麵,雙臂交叉抱在胸前,一瞬不瞬地瞪著姬冥修。
不是去找藥的,爺咬死你!
姬冥修漫不經心地道:“十七,你還沒吃過烤雪貂吧?味道比兔子肉還好。”
白渾身的毛一炸,跐溜閃出去,閃進了燕飛絕懷裏!
皇宮,燈火通明,拐過曲徑深幽處,便是一間僻靜的庭院,這院子看似毫不起眼,卻裝的全是皇帝的私藏。
福公公在院門口站定,叩響了門板。
一名模樣清秀的太監走了出來,先給福公公打了個千兒,隨即笑道:“是福公公啊,這麼晚了,皇上還讓您過來取東西嗎?”
福公公就道:“前些日子雜家讓你們好生保管的雪山玉露,可還在?”
太監諂媚地笑道:“在呢在呢!公公您親自送來的東西,奴才們都是長了兩雙眼睛盯著,決不讓人偷了,也不讓鼠蟻咬了。”
福公公的眉間浮現起一絲上位者的清高:“什麼東西能‘咬’,什麼東西不能‘咬’,你們可得心裏有數。”
太監忙道:“有數的有數的!”
福公公還算滿意地嗯了一聲:“帶雜家去取。”
太監比了個手勢:“公公請!”
福公公進了庭院,這庭院表麵普普通通,亦無侍衛把守,但內裏機關重重,若有人“不心”闖進去,隻能死路一條。
馬車停在皇城西側,望著巍峨的宮牆,燕飛絕無奈地皺了皺眉,自打知曉匈奴使臣要來,皇帝便命人將宮牆加固了一圈,並遣排重兵把守,幾乎是十米一兵,百米一崗,換班也沒有絲毫的漏洞。
想從上頭悄無聲息地飛進去,可能性不大,隻能另辟蹊徑,比如——
這個年久失修的……狗洞。
有生之年能看一次這不可一世的家夥鑽狗洞,死而無憾了。
燕飛絕好整以暇地看著姬冥修,笑容有些欠抽:“咱們三個,誰在外頭放風呢?”
誰放風都不能是姬冥修放風,畢竟認得雪山玉露的隻有姬冥修一個,能辨別真假的也隻有姬冥修一個,萬一十七與燕飛絕進去拿了瓶假藥回來,那可就白跑一趟了。
所以這狗洞,姬冥修是非鑽不可。
燕飛絕笑得花枝亂顫。
姬冥修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對十七道:“把磚頭拿開。”
十七把轉頭一塊塊兒抽出來,他內力好,抽磚如抽紙,不一會兒,隻能容一個屁孩兒爬過的狗洞就成了一個兩米高的大門洞。
姬冥修瀟灑地一撣寬袖,揚起下巴,從容地走了進去。
燕飛絕:狗洞大了也還是狗洞,丞相鑽狗洞!丞相鑽狗洞!吼吼吼吼!
白從燕飛絕懷中跳下,麻溜兒地追了進去。
“福公公,這邊請。”太監將福公公領入了庭院右側的花園,花園後別有洞。
福公公略一點頭:“難為你這麼用心地收藏了。”
雜家走得腿都軟了!
太監笑容滿麵道:“別人送來的東西,我就放尋常的寶閣了,公公親自送來的,我都是藏在地下室。”
話間,二人穿過了花園,走進了另一處庭院,在一株茂盛的海棠下樹,擺著一張石桌。
太監將石桌拍了拍。
石桌沒有動靜。
太監咦了一聲,又拍了拍。
石桌仍舊沒有動靜。
太監納悶了:“這是怎麼回事?”
石桌下,十七一手扣住機關,一手抱著劍,表情酷酷的!
借著牆壁上夜明珠反射的輝光,姬冥修找到了雪山玉露,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空瓶,將雪山玉露倒了進去,又把一瓶用蜂蜜與玫瑰晨脂調配的凝露倒進了雪山玉露的瓶子。
倒到一半時,他眸光一掃,看見了冊子上的名字——胤王。
這東西,竟是胤王敬獻的。
為了討好皇帝,胤王真是下了血本。
但是可惜了,這個秘密被本相發現了。
姬冥修的眼底掠過一絲不懷好意的精光,抓起桌上的白,用眼神瞅了瞅它的肚子。
白心裏毛毛的,這個變態要幹什麼?
姬冥修將白往雨露瓶子上一放:“尿。”
白:“……”
……
太監找來扳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機關撬開了,自第三排櫃子上找出標注了胤王的錦盒,打開盒子,取出裏頭的翡翠藥瓶:“福公公,這就是雪山玉露了。”
福公公帶著雪山玉露回了匈奴二王子暫居的寢殿。
皇帝與幾位皇子都在。
太醫們也全都誠惶誠恐地守在屋裏。
不怪他們如此緊張,實在是二王子的境況,像是隨時都可能斷氣一樣。
“皇上,雪山玉露拿到了。”福公公將雪山玉露呈給皇帝。
皇帝瞅了瞅提點大人:“給梁大人瞧瞧。”
“是。”福公公又將雪山玉露呈到了梁大人身前。
雪山玉露這種稀罕物,梁大人隻在醫書上見到過,書上記載:色澄,微黃,清香怡人,甜如蜜糖,回甘清淡,但這一瓶雪山玉露怎麼聞著有點、有點……
“喬院使,你看看這是不是你要的藥材。”把鍋甩給了喬嶽山。
喬嶽山也沒喝過雪山玉露,但既是胤王殿下送的,想來不會有假,他倒出一勺嚐了嚐,與書上記載的味道差不多,甜甜的,像蜂蜜,又像花露,就是有點兒……怪,但總體來,味道不錯!
他道:“是我的要雪山玉露,趕緊把它與倒進煮好的藥汁裏,喂二王子服下,明日便能有起色了。”
他仿佛已經看見侯爺之位與提點之位在朝他招手了,真好,真好!
……
“唉,阿貴去了那麼久,怎麼還不回?”山上,羅大娘站在別墅門口張望。
七娘也著急,但長年的蹉跎讓她學會了隱藏自己的心思,她勸慰道:“此去京城,來回百裏,阿貴就是用飛的也沒這麼快。”
羅大娘揉著心口道:“哎喲,這平時不生病的人啊,一旦生起病來,比誰都嚴重,她身子骨我是知道的,頭幾年弱了些,三病五災的,從去年大病了一場,就跟脫胎換骨似的,噴嚏都沒打過,誰能想到這次居然染了痘疹?”
“可不是嗎?夫人的身子瞧著是極好的。”七娘附和著。
羅大娘歎了口氣。
七娘道:“您去歇會兒吧,我來看著。”
“哪裏睡得著?兩個的也不讓人省心,的也是平時瞅著極乖的,不吵不鬧不紅臉,大人什麼就做什麼,半點不頂嘴,可你瞧瞧,關鍵時候怎麼了?”羅大娘鬱悶。
七娘笑了笑,寬慰道:“有阿貴看著,不會有事的,您先別著急,著急也無用。”
遊醫坐在房中,給喬薇換著頭上的冷帕子。
喬薇病倒,白不在,珠兒猴子稱大王,往桌上一座,翹著二郎腿,嘚瑟地撕著香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