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斐?”淺淺大驚失色,直覺地想要逃離這裏。身後傳來阿依古娜疑惑的聲音:“斐?那個字念斐嗎?誒,你去哪裏?”
沒有理會身後的聲音,淺淺跌跌撞撞往遠處的馬群跑過去。
才跑了一半,諾顏部裏就有人興奮地喊起來:“特木爾將軍回來了,特木爾將軍回來了!”
轉身一望,塵土飛揚,偶爾能看見飛起的草屑,然而在這樣混濁的空氣裏,有一道目光似乎穿過了層層障礙,牢牢鎖在她身上。
這一年多,她想見他。又怕見他,就如同對中陸的感情一樣。離他這樣遠,有時候她感覺自己都不像是從前的自己了。
有時候看夕陽看著看著,會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以後要做什麼,為甚麼要這樣做。
這樣的日子,比從前她愛著即墨斐卻要假裝自己完全不在乎他還要痛苦。沒了念想的卿淺淺沒有了靈魂,現在在朔陸的卿淺淺,隻是一具行屍走肉。
在聽到即墨斐的名字那一刻起,她飛逝許久的靈魂一下就回到她的身體裏,可是第一反應卻是逃離。逃走,逃走,逃走!
她飛奔著朝馬群靠近,身後嘚嘚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淺淺抓住一匹高頭大馬,翻身上馬,腳一夾馬肚馬兒就箭一般射出去。
草地在她眼前幻化成虛影,她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裏去,隻是這樣的速度才能讓她稍稍安心。可是才跑出去沒多遠,一根馬鞭從身後斜斜甩出,套住自己的腰身,一個巧勁,就把她從馬上帶過去。
不用回頭看,就知道自己身後的是誰。這一身蔚藍長衫,除了他還有誰能穿出這樣的味道。
溫熱的氣息隨著馬上的顛簸撲到她臉上,他的聲音微微顫抖:“我千裏迢迢來朔陸看你,你卻要逃走,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恩?”
長長的尾音讓她心裏一陣發顫,心都酥了,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下來,開在他藍色的衣衫上。
身後的他歎息一聲,勒住馬,把她調個頭,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廣闊的草原,無際的天空,於遠山銜接,隻留下一道白色的天際。
他們相擁著騎在馬上,在永恒的天空留下剪影。“別哭了,是我不好,到現在才找到你。”
淺淺已經哭得一塌糊塗,完全無法思考他在講什麼,隻知道胡亂地點點頭。沒哭一會兒,他胸前的衣襟就已經濕透了。
即墨斐低頭看一眼她婆娑的淚眼,和完全沒有停勢的眼淚,湊到她耳邊輕輕道:“別哭了,再哭我這件衣服可就要被你哭毀了。”
為了這件衣服不讓她哭?淺淺掙脫他的懷抱,卻又被他扯回來。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怎麼還哭呢?”淺淺聽完乖乖地不動了,隻是眼淚還是止不住。
“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淺淺原本已經來勢凶猛的眼淚這下更是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擦都來不及。
好像要把自己從前忍住的淚水都哭出來一樣,淺淺哭到天都黑透了才稍微好點,即墨斐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一邊讓她安靜下來,一邊慢慢催馬回去。
淺淺縮在他懷裏,感覺到前所未有地安心。馬兒一步一晃地往回走,她隻覺得這條路可以走到永久。
從前我不相信永久,可是我現在信了,你相信嗎,阿斐?
我當然信,我一直都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