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 納妃(2 / 2)

回身看看這後宮,淺淺低頭皺了皺眉,覺得自己該思索一下自己的將來了。

永乾四十年,新帝登基。三日後,新後入宮,入主寧坤宮。

此時此刻,後宮三宮六院七十二所,隻儲了一位皇後,先前擱置下來的給鍾離淵納妾再一次提上日程。

群臣覲見,運用上了古老的百官在午門外跪求的方法,鍾離淵安然坐在禦書房裏批閱奏折,全然不管寒冬臘月裏跪著的大臣們。

“喲,你倒是清閑的很,外麵老臣已經倒了好幾個了,我聽說,凍得夠戧。”淺淺裹了裹貂裘,笑語連連。

鍾離淵給她遞過去一杯茶水暖手,無奈地笑笑:“他們自己要跪,我有什麼辦法。”

淺淺翻翻茶杯蓋,眼眸一轉,轉到他身上:“可是,他們說的事情,你當真不考慮?”

鍾離淵轉身走向書桌,以此掩蓋自己心中的苦澀:“那些人,都想女兒孫女往宮裏塞,我心煩。再者,母妃當年的事情,負心,我實在負不起。”

淺淺唇邊笑意深深:“可是,你總得挑幾個,意思意思,大臣們的意,也不好拂太多,更何況,你這借口,委實說不過去了些,而且,還讓我給你頂黑鍋。”

鍾離淵溫溫和和地笑著,卻並不反駁半句。他低頭翻了幾頁奏折,終於發話:“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就挑幾個吧。”

似乎他這樣的反應在自己意料之中,淺淺好笑地放下茶杯,又開口:“挑進來幾個沒什麼問題,你若是還不想碰她們,我也有個法子,可以幫你擋一陣子。”

鍾離淵終於從一堆奏折中抬首,看著救星一般看著她。

淺淺看也不看他,作高深莫測狀,成功地在鍾離淵心上撓了幾爪子。終是鍾離淵扛不住,來扯她的袖子。

眼瞅著一個帝王在自己麵前可憐兮兮地拉扯著自己的袖子,也不好一直吊他的胃口。淺淺沒好氣地扯回自己的袖子,低頭理好:“不過,這還要請皇帝陛下您下道聖旨。”

滾毛的貂裘在雪地上歡快地跳著,淺淺推了鳳輦,自己步行至午門。遠遠看去,午門外的雪地上黑壓壓地跪倒了一片,密密麻麻,像是墓碑,甚是嚇人。

不少大臣眼尖,看見了款款而來的淺淺,都沒有放過這瞪她一眼的機會。大臣們鼻子中哼出的白氣在空中彙聚成一片,一時間有些朦朧之感。

前麵為首的大臣們傲骨錚錚,見到淺淺也隻是按照禮節行了行禮,但那表情可談不上有多尊敬。

淺淺倒是不在意,掃視一圈,命令那個小太監宣旨。

“先母秦氏,慈和端孝,淑賴柔嘉,然英年早逝,朕惜之,痛之,尊為慈端太後,守孝一年,以表哀思。然朕身負社稷,眾臣殷切,特許選妃數名,充實後宮,以慰先母。”

這是個折中的法子,先選進去妃子,儲在後宮裏麵,隻是晚些時候再行周公之禮,大臣們選妃的目的達到了,而這細節上的東西,他們也不好插手太多。

況且皇帝已經明確說自己要守孝,也不好拚著讓皇帝不孝的罪名強扯著皇帝往後宮裏新妃的宮殿裏拉。再說,一年時間,晃眼就過了,也沒必要鬧得君臣不痛快。

隻是這皇後,實在是讓人心中不痛快,她來宣這個旨,是來耀武揚威的不成?

淺淺並沒有錯過大臣們眼中的不屑,不甘,和憤怒,而今她身為皇後,實在沒必要再這樣忍下去。當然,是她不想忍,有些話不說清楚,往後不知道會鬧出多少誤會來。

“眾位大人留步。”清越的女聲不疾不徐,從他們身後傳來。他們不想理會,可是她的身份在那裏,不理便是不忠。

凍得僵硬的大臣們終於慢慢轉過身子,膝蓋一彎就要跪下。淺淺皺皺眉,製止他們:“眾位大人跪的辛苦,站著便是了。”

大臣們躬身答道:“是,謝皇後。”

淺淺滿意地點點頭,這才開口:“本宮知道,你們都說本宮是狐媚主上的禍水,暗地裏阻撓皇上納妃。本宮不知道這話是從哪裏說出來的,但是今日既有這個機會,話還是該說清楚的好。”

“是,臣等洗耳恭聽。”

“本宮聽皇上說,母後慈端太後就是因為太上皇從前納妃不少,失寵之後鬱鬱寡歡,最終含恨離世。皇上一來是為了守孝,表一表孝心,二來便是為眾家千金著想。選妃是一定要選的,隻是為免各家千金青春虛度,皇上的意思,是要精心挑選,並不注重數量,但求心有靈犀。”

眾位大臣哪裏有不疼惜自己女兒的,他們何嚐不知道這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隻是想犧牲自己一個女兒也好保住全家罷了。

宮中的嬪妃生活若是不說,大家也都不覺得什麼,這下擺到明麵上來提,大家也忽然就心疼了。

淺淺滿意地看著沉默不語的大臣們,她本就沒想著他們改主意,隻是需要他們動搖一下就夠了。

“本宮言盡於此,眾位大臣也好轉告各家千金啊。”最後留個餘音嫋嫋的結尾,淺淺轉身就走,在廣闊的雪地裏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