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四 回歸(2 / 2)

淺淺淚汪汪的眼瞬間對上他,期待著溶月那句話。

“卿大小姐說,你若是什麼時候想家了,就回去。你的梨花院,一直都有人收拾,等你回去住呢。”

梨花院,她如何不想呢?縱然當時住在裏麵是滿腹愁緒,可是她還是無法忘懷那裏麵發生的幸福的一切。

鍾離淵深深看著神情變換的她,勸道:“淺淺,若是想家,就回去看看吧。我母妃病中的時候,告訴過我,傷心的事情,很久很久之後想起來,味道淡淡。而幸福的事情像美酒,多年之後,醇厚綿長。”

淺淺自他走後,因心力交瘁而呈現的蒼白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晶瑩剔透,卻始終帶著不真實的美感。

現在她臉上掛著的一串淚珠,鍾離淵也不知到底是喜還是悲。喜的是,她終於看起來像個正常的女子,不再離他那麼遙遠。然而讓他揪心的卻是,她哭了,還是被自己說哭的。

可是他一向不擅長安慰,隻好默默等她哭完。他不怕女人的嚎啕大哭,也不怕那種嬌滴滴的哭,就怕淺淺這樣悄無聲息,眼淚卻入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往下掉的哭。

好在淺淺一向自製的很,一刻鍾就止住了眼淚,將那信紙鄭重地放入懷中。

鍾離淵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轉移話題:“你替我洗脫罪名,那他的蠱可解了?”

淺淺吸吸鼻子,任憑雲舒給自己擦臉:“自然是解了蠱,才能洗脫罪名。”被她一雙美目一瞪,鍾離淵也心虛地垂了眼。

咳兩聲以緩解尷尬,鍾離淵打算忽略剛才問的那個問題以將自己從難堪中解救出來:“你怎麼辦到的?”

淺淺一麵淨手一麵給他解釋:“哦,是這樣的。”以下情景再現。

那晚淺淺將子蠱從天元帝身體中取出,轉身就去了那許神醫的屋子,將子蠱種入他體內。

她命子蠱蟄伏,直到那天遇到鍾離灃,她晚上才催動母蠱將許神醫控製住。那天母蠱在骰子裏暴躁不安,她就知道許神醫定是遭了酷刑了。

可惜,若是一開始就說是鍾離灃指使的也未免太假了一些,所以她特地挑在許神醫幾乎要受不了的當口,讓他供出是許神醫。

果然,天元帝信了。況且從前柳延慶拉幫結派,給鍾離海使絆子,天元帝也是知道那麼一些的,隻是鍾離海那時候已經身死,他不想再說而已。

這次鍾離灃自己一頭撞上來,天元帝認為他侵犯了自己作為皇帝的尊嚴,怎麼會不來個數罪並發來將他的未來毀個幹淨呢?

淺淺神采飛揚地給他講了自己的整個計劃,鍾離淵笑著聽她說,不時附和地點點頭。其實他是猜到了七八分的,可是他還是想聽她親口對自己說。

鍾離淵回府第二日便進宮去麵見天元帝。這個所謂的父皇,其實他根本就無所謂,隻是,他想要他現在坐著的那個位子。

鍾離淵站在禦書房階下,閉眼感受著帝都,乃至整個天元最尊貴的地方刮著的風。這風,今後將會是他的。

倏地睜開眼,鍾離淵推門進去禦書房。一跨進屋便跪下,膝行到天元帝跟前,泣不成聲:“兒臣蒙父皇恩典,洗脫罪名。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元帝眼瞅著他哽咽著說出這番話語,瞬間好像又回到年輕的時候,他意氣風發地坐在金鑾殿上。那時候,整個天下的人見著他都要山呼萬歲。

現在他老了,因為年輕時候的昏庸,沒幾個人還將他放在眼裏。這個兒子比他還受人輕視,很懂得尊敬和畏懼他。這是他最需要的,這個兒子很合他的心意。

“起來吧,一路可好?”慈眉善目地叫他起身,關心地問起來。

鍾離淵拿袖子擦擦眼,聲音猶自顫抖:“都好,謝父皇關心。”瑟瑟秋風,吹散了滿地落葉。隻是不知人心,是否和這落葉一樣紛飛,不知落往何處。

六皇子回帝都的事情很快傳遍朝野,傳滿帝都,傳到畫舫中左擁右抱的即墨公子的耳中。

自那日見過淺淺之後他就這樣過著,現下衣衫淩亂,一向光滑的下巴上也長出一點胡子茬,頗有些頹廢的意味。

美人翹如蘭花的玉指拿起酒杯將美酒送到他嘴邊,即墨斐來者不拒,一應飲下。

底下的人已經跪了幾炷香的時間,可是即墨斐沒發話,他不敢起。

“鍾離淵。因為他不肯嫁給我?那我就殺了他。”即墨斐拉過一個美人,抬起她線條優美的下巴,溫柔細語:“你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