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不了解,淺淺卻是知道的。亦莊其人雖是溫和,但那是因為他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不需要和別人計較,反倒是態度越冷,越說明這人優秀。
統共數來,這世上能讓亦莊冷顏以對的人還真是不過一掌之數。她倒,真是有些期待了呢。
站起身,伸伸懶腰。淺淺走來走去活動活動筋骨,一麵張了雙臂作出擁抱陽光的姿勢。
亦莊抬頭看看天,好心提醒:“今兒沒太陽。”天邊躺著一層一層的雲,把太陽愣是遮了個嚴嚴實實,陰的很。
淺淺低頭瞪他一眼,複又仰頭:“本皇子妃也該出去露露麵了,總不能總讓那些人找急了啊。”
醉夢樓。
最貴的雅間聽雨軒前麵,一向掛著的代表沒人的綠牌子,這天換了紅色的牌子。
一樓大廳裏坐滿了人,想要將這聽雨軒裏坐著的人一睹為快。要知道能在聽雨軒裏坐著的人,身份名聲必是上等。
可惜帝都裏的達官貴人一向名聲不太好,現今大抵也就是經常賑濟災民的安臨君能夠在聽雨軒擺上一桌席了。
等了好些時候,聽雨軒的門一直緊閉著,早已經有機靈的小夥子上去跟掌櫃的打聽:“掌櫃的,這聽雨軒裏坐著的,是哪家的貴人啊?”
掌櫃的雙手攏在袖子裏,看一眼樓上:“咱們醉夢樓的規矩,你也知道,能上這兒來的,沒幾個人,還用問?”
恰巧,聽雨軒的門一下子開了,一樓的人都伸長了脖子想一探究竟,可惜出來的是個小丫鬟。
小丫鬟走到樓梯,這才露了正臉,二樓雅間門口幾個守著的管事像打了雞血一樣,急急進去彙報了。
“什麼?六皇子妃的貼身丫鬟?”
幾個雅間裏同時響起這樣的聲音。接下來便是一陣思索的靜默。
“六皇子妃,她身份雖然夠得上,可是這名聲可進不去,應該還有人。”幾個中年男人思索了一陣,終於得出結論。
還沒猜出來是誰,外邊盯梢的又跑進來叫:“門開了,門開了。”
當先走出來的一人,大家都眼熟的很。“定國公!”不知道是誰叫了一句。
淺淺自然也聽到這句,朝木昌祺得意地笑笑。木昌祺會意一笑,作出談的很愉快的樣子,將她引下樓去。
小轎在繁鬧的街上穿梭,慢慢人越來越少,終於來到偏僻的街角。覺察到轎子停下來,淺淺撩起車簾,隻露出一點紅唇:“怎麼了?”
雲舒微微緊張的聲音傳來:“是七皇子。”
“落腳。”淺淺不等雲舒來,便自己打起簾子。
鍾離灃騎在一匹馬上,正正擋在路中間,得意而陰沉:“不,現今我已是太子,還請你們稱我為太子殿下。六皇嫂,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淺淺笑意盈盈:“過的還不錯。七皇子呢?”似乎是故意的,淺淺將七皇子三個字咬的尤其重。
鍾離灃原本笑著的臉,也變得不怎麼好看了:“本宮說了,本宮如今是東宮太子。六皇嫂還請注意一下言辭。”
淺淺手指撫上平整的發髻,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如今是?恐怕,不一定吧?”
鍾離灃催馬上前,居高臨下看著嬌小的她,眼中一片陰沉:“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
似乎覺得淺淺在故意激自己,鍾離灃的情緒平靜下來:“嗬嗬,就算是我不是太子了,可也輪不到六皇兄啊。你可別忘了,六皇兄還是戴罪潛逃呢。”
淺淺聞言笑意更深,溫柔的聲音再一次激起鍾離灃的怒火:“是嗎?不一定吧?”
鍾離灃策馬上前,韁繩一緊,馬兒上身立起,嘶鳴一聲,前蹄幾乎要踏上淺淺的身子。淺淺淡笑不動,好像並不怕那馬踏上自己的身子。
前蹄落下,馬兒幾乎貼著淺淺的衣裙落下,激蕩的氣浪將淺淺前額的碎發掀起,鍾離灃神色已是極其不悅。
淺淺整理好發絲,抬頭看一眼天色,轉身往回走,喃喃自語:“時辰也差不多了。”
轎子繞過鍾離灃徑直向前走,這次他倒沒有再阻攔。
雲舒緊緊跟在車簾旁邊,埋怨道:“小姐,你方才怎麼不躲,嚇死我了!”
淺淺似乎撲哧笑出來:“又踩不到我,躲它做什麼?況且,他得意不了多久了。”意味深長的話音剛落。
長街那頭一匹快馬急急奔來,馬上的人幾乎是滾落馬背,手腳並用爬到鍾離灃跟前:“主子,不好了,皇上下旨搜府了。”
“搜府?!”鍾離灃大驚失色,策馬回身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