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識趣地跳過這個話題,輕咳兩聲:“您怎麼親自來了,我雖說是有要事相商,到底也不需要您親自來啊。”
木昌祺哈哈一笑:“我這把老骨頭呆在雍州這麼些年,也難受的緊。況且隻有亦莊這小子來,我實在也有些不放心。”
淺淺被他逗得笑了笑,哪裏是不放心亦莊,自己非要湊到帝都裏來才是真。亦莊那小子,可是她天羅軍的王牌軍師,若是連他都放心不下,那這天下就都沒有可放心的人了。
“您這次回來,可是牽扯到了帝都裏的許多人,連帶著我也被拉上來了。”
“這不就是你想借我老人家造的聲勢?”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說吧,這次想讓我老人家幫什麼忙?”木昌祺收了玩笑的神色,喝一口冷茶。
“您已經幫完了。”淺淺起身,一副要走的意思。
“誒,這麼快就要走?”他才剛剛準備說正事呢,這麼快就要走。
淺淺邊走邊朝後麵擺手:“下次我親自下廚請您老人家吃飯,到時候您賞臉便是。”
木昌祺在她身後裝模作樣說了一句:“真是。”滿麵開心便攔也攔不住地顯出來。
木宅大門在大家滿目期待中打開,管家畢恭畢敬地將淺淺送上轎子,目送她離開,轉身看也不看這群貴人便又關上了大門。
這又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嘭的一聲在天際散開,煙花般的光芒瞬間布滿了帝都。
六皇子鍾離淵,再度進入眾人的視野。鍾離灃滿麵陰沉找到即墨斐的住處,如今他已經是太子,再不必像從前一樣活得小心。
“你不是說,已經處置了鍾離淵嗎,現在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解釋解釋。”
即墨斐眯眼看著一臉陰沉的鍾離灃,暗自搖頭,喜怒形於色,這一點上,他萬萬比不上鍾離淵。似乎淺淺選了個好人呢。
“是,可是你現今已經坐上太子之位,他不過是個有罪在身的皇子,你也該注意自己的氣度,這種人,注意他做什麼?”
許是這句話點醒了太子殿下,他如今的太子身份不僅可以讓他揚眉吐氣,也可以讓他傲視其他的皇子。鍾離灃冷哼一聲,便離去了。
留下即墨斐一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淺淺回了府,看看那身繡了辛夷花的衣裙,歎了一口氣。她實在不知道這招有沒有用,賭的就是她自己的直覺罷了。
輕柔撫過精致的花紋,仿佛手下是個初生的嬰兒,小心翼翼,不敢用力分毫,生怕傷了它。這身袍子自從密室那晚之後,她便再沒上過身。
也不知道是在躲他,還是在躲自己。淺淺歎了一口氣,叫進雲舒來替自己梳妝。
鏡中的自己,早已經褪去往日的青澀。從今往後,便要頂著那頂皇子妃的帽子在這帝都中生活下去,這身衣裙,也再也沒機會穿了。
便在穿著它的最後一天,做一回自己心中真正想做的事情吧。
像從前的千百回一樣,來到即墨斐的堂前,而不同的是,這次已經不再有從前的惘然,心酸和迷惑。
她很清楚自己來這裏做什麼,將如何做。
記得他小時候不是這樣沉穩的,那時候他還會帶著自己爬樹,最後被即墨伯父罰。淺淺懷念的目光落在端坐在書桌前的即墨斐身上,腦中隻浮現出這樣的句子。
“你來做什麼?”沒有客套,沒有寒暄,直截了當。
“我來看看你,阿斐。”遙遠的聲音從天際傳來,穿透層層雲靄,終於來到他的耳畔。
即墨斐握著筆的手一震,她方才說了什麼?阿斐?她答應了?顫顫巍巍站起身,目光一寸一寸撫摸過她白皙的臉頰。
淺淺緩慢地走到他身前:“阿斐,對不起,先前是我傷了你的心。可是,我隻是想讓你遠離這一切,我不想讓你卷入這其中,不想你受傷。”
點點淚光瞬時絢爛了即墨斐的內心,他還以為,他還以為從前她都是在騙自己,他還以為自己真心錯付。原來不是,原來不是。幸好,不是。
衣角帶飛了身後的椅子,淺淺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即墨斐懷中。他就這樣緊緊地抱著她,她甚至可以感覺他顫抖的手臂。
阿斐,對不起。淺淺心中歎了一口氣,手放到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