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吹落人間幾處真(3 / 3)

“我隻是來看看,又不是要搶人,你緊張什麼。”

“沈曄宇,你未免太過自負,你與她有這麼一段糾葛,僅是因為我犯下的一個錯,牽連之廣也是我始料未及的,後果我已經受了,現在一切已經恢複。”

沈曄宇並不做聲,他已飲下了浮生若夢,今日過後,執念消去,過去的一切自然也就煙消雲散,反倒是柳若塵,對他的感覺一直很奇怪,仿佛他們二人之間有著某種牽引,但絕不是敵人,隻可惜柳若塵死的太早,他總覺得,他們不應該是這樣一種情況,於是開口問道:“現在能告訴我你是什麼人嗎。”

柳若塵聞言不禁唇角彎起,一抹促狹的笑意在眼中蘊散開來,“你不是一直在查嗎?”

“我若是查到了還問你做什麼。”對於他的嘲弄,沈曄宇並不感到不適,自然而然的就應該是這樣,他們不是敵人,也不是君臣,像兄弟卻又與蘇璧千渙不同,似知交與子逸又有些差別。

柳若塵定定的看著他,謔笑之中幾分略帶深意的認真,“你想知道,也許你不願意知道,但我還是告訴你,帝王師,是我今生的職責。”

“你說什麼?”沈曄宇心頭巨震,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帝王之師,如此說來他才是自己一直要找的人,該幫他的人不是蘇璧而是柳若塵,可是之前他們二人卻從未有過深交,又何來的帝王師友。

看出他心中疑問,柳若塵解釋道:“你我的第一次相見本該是在汐月救你的時候,在這豐都靜苑之中,救你的人也不該隻有汐月一人,可是那個時候我卻有心避開了,奈何天意不可違,牽一發而動全身,兩年後我才感覺到不對,費盡心思想要補救,怎奈為時已晚,到頭來我竟無法掌控局麵,又因泄露天機犯了禁忌,身體受創,隻好假死以遁世,跳出這盤亂棋,靜觀其變,所以我這帝王師也就名不符實了。”

“倘若你沒有死,今日又是怎樣一番場景?”沉思許久,他終於還是問出這句話,若是沒有這些所謂的變故,今日又該是怎樣的局麵。

“那麼今日坐在這裏的就不止我們兩個人。”柳若塵淡淡答道。

“果然如此。”沈曄宇輕歎,這無法捉摸的命運,總是在一切已成定局的時候給你重重一擊。

柳若塵見他如此心中明顯不悅,卻依舊保持著一貫的高冷:“你在哀歎什麼,我比你尚不如,我犯的錯自己承受也就罷了,還要延及後代。”

沈曄宇聽到最後四字,心中一動,一個想法浮現,感覺應該如此,卻又不大敢相信,“此話何意。”

柳若塵淡淡瞥了他一眼,隨後答道:“父債子償,我未完成的事自然由我的女兒來承擔。”

之前的惋鬱之色隻因這一句話煙消雲散,他果然沒猜錯:“你的意思是你女兒以後會助昱宸一臂之力。”

柳若塵望著前方的成熟的青果兒不答話,算是默認。

沈曄宇低聲笑了,爾後又止不住的放聲大笑,“她叫什麼名字。”

柳若塵把身前石台上的古琴翻起,琴首側麵鐫了兩個秀逸的字跡,淺淺的一道刻痕,與漆同色,不細看幾乎看不出來。

“清持,”沈曄宇緩緩念出,“柳清持。”隨後從身上取出一物,遞給柳若塵,“它叫沐曦。”躺在他掌心的事一塊溫潤古玉,簡雅素淨,古樸大方。

柳若塵也不推辭,伸手拿過,麵上的不豫之色立即融開,展顏笑道:“我等的就是它,徒弟就是徒弟,怎麼鬥得過師父,日後昱宸必定多怨你一分,不過他對你總是有怨懟的,多些少些又有什麼關係,好了,你可以下山了,這桃林五裏之外可就沒有陣法防護了,晚了可有不少蟲豺,你現在的身子還是顧著些的好。”說罷,拿起琴便轉身離開,在桃林之後,有數間竹屋,有人在等他回家。

沈曄宇看著那一襲青衫遠去,眉間輕舒,他亦轉身循著來路下山,他也是時候該回家了,歸期已至,他的妻兒都在等著他歸去,最後的日子總是該陪著他們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