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生自是有情癡(2 / 3)

“是,夫人今日早起命人設下琴台在此撫琴,夫人今日氣色不錯,還到後園走了一遭,現在屋裏歇息。”

“小殿下呢,可來過?”

“小殿下已有兩日不曾來見夫人。”

沈曄宇皺眉,徑自上樓去問慕汐月,走到房門處,又不覺放輕了腳步。房門大敞,闊朗明亮,透過紫紗珠簾,可見橫著翠影的烏木窗前坐了了個人兒,雙手架在膝上,身邊置了卷藍皮書,零零散散的翻了幾頁,好看的容顏卻是麵白無血,有如玉琢,平添了幾分憔悴姿態,再不見從前清豔絕俗的模樣。

沈曄宇心中一動,此情此景,何其相似,隻怪八年前他的堅持放棄的太早,否則她如何還會是這般清瘦模樣。緩步走入,放下珠簾都是寧靜而無聲的。停在她身後,目光觸及她手背上那處穿透了整個掌心的傷疤,這著實是不應該繼續留著的,總是無可避免的刺痛某些苦澀沉鬱的記憶。

“汐月。”輕輕的開口,安靜的臥房中不顯突兀,恰有幾分自然。

已然神遊多時人兒雙眼眨了一下,微微抬頭便已看清來人,唇角微動,是笑,卻又不是,腮邊梨渦初顯便已散去,她輕聲問道:“風淵怎麼樣了?”

“已無大礙。”

“他長大了,上次我見他的時候還是小孩子,”提起風淵,她是真的歡喜,悠悠的說起往事,“那時候我和哥哥在落櫻閣裏,我覺得悶,就想一個人先上路,哥哥不許,後來卻放心把我交給一個七歲的孩子。我帶錯了路,多走了好些天才到帝都,風淵氣呼呼的樣子真好看,我又故意逗他,帶著他翻牆進去···”說的正歡的女子驀然停住,沈曄宇聽她說著過去的事,胸口隱隱泛疼。後麵的事,他們都知道,她與他的第二次重逢,對於他則是第一次相見,那一回,他險些掐死她。似要揭過這一頁,她又輕聲說,“也不知道他現在還願不願意叫我姐姐,以前他就不肯,現在他長大了,隻怕更加得意了。”

“你這麼想念他,去看看他也好。”聽她說起回憶,他卻發現,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過什麼好的記憶,他給她的,除了傷痛還是傷痛。唯一能稱得上好的,也許就是那十日芳菲盛事,他不省人事,他欠她一命。有時候,也許不說才是最好,有些人,一旦開口,就是傷人。

慕汐月點點頭,“等他好些了,我便去,他定然不願現在這樣子讓我取笑。”

看著她眼裏淡淡的光彩,他有種感覺,他麵前的,不是慕汐月,不是名動天下的慕家小姐,她淹沒在悲傷痛苦裏,習慣了有人將她救起,而子逸,已經不在,猛然欺身上前,扣住她的雙肩,是憐惜,也是認真,“汐月,做回你自己,做回以前的慕汐月。”

她眼波微動,不過一瞬又歸於寂然,掙開他的雙手,低下頭,淡聲道:“殿下,請回吧。”

他不肯放棄,“汐月,你信我一次,我···”

“我累了,”慕汐月匆忙打斷他的話,垂首低聲道,“請你回去,我很累了。”

沈曄宇閉上眼,綿長的一聲歎息,轉而問道:“宸兒去哪了,這兩天都沒有看到他,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去那裏了?”

聽到沈昱宸,神色微動,卻是搖頭,“我不知道,宸兒,他怎會告訴我。”

那個孩子,極有主張,他不會告訴其他人有關於他的任何事,雖是每天都會來見一次慕汐月,然而或許在他心裏隻是一份職責。

一室寂靜無言,門外卻有了響動,沈昱宸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現,手中端了個小巧的朱漆茶盤,上麵置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

自他出現,沈曄宇一直看著他,他隻是望了兩人一眼,便沒有其它,放下手中的托盤,徑自取了那碗湯藥走到慕汐月身邊,遞給她,“喝了。”

慕汐月眼角幾分笑意,伸手接了,便要喝下。沈曄宇卻麵色不善,看著她手中拿黑濁的液體問道:“你生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沒病,這是安神茶。”慕汐月解釋道,說完便閉目喝下。

“我已經好幾天都夢到哥哥了,”她緩緩道,思念擔憂溢於言表,“我害怕他出事,以前有人告訴我,我哥命中有一劫數,有性命之憂,這幾天,我總是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