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光一楞，接道：“不是，鮮花滿園，我隻愛一朵。”
“人都說，蜜蜂多采花，會釀出更甜美的蜜。”
“人終究不是蜜蜂。”
“眼前美酒應堪醉，誰肯無花空折枝？”
“佳釀理當酬知己，好花應待有緣人。”
袁芳抬起頭，兩眼火辣辣地審視德光，心想，開弓沒有回頭箭，今天隻好豁出去了，於是大膽地撕開無形的遮羞布，近於赤裸裸的表白：“我不會破壞你的家庭完整。”
這句話反倒提醒了德光的顧慮：如果跟她發生什麼，那是瞞不住的，僥幸心理不過是鴕鳥思維，其結果，必然是名聲毀於一旦，事業也很可能被葬送，郎友來這類同事巴不得我出點事，越大越好；家庭——照傅智的性格，極可能分崩離析，想想都不寒而栗。於是，他低聲答道：“我們是社會中人，不是生活在深山老林的隱者。”
“如果你想做隱者，我願意陪你。”
“這不是我的追求。”
“人生不就是追求快樂嗎？”
“快樂應該是高尚樹上開放的花朵。”
“尋常草木的花朵也有它獨特的芬芳。旅行者走在路上，嗅一嗅路邊小草的小花的芳香，彼此愉悅過，然後繼續上路，不也挺好嗎？”
“那算什麼？欺負小花小草？然後一走了之？”
“我願意付出的是真情。”
“真情無價，我買不起。”
“無緣人，萬金不賣；有緣人，甘願奉獻。”
“你圖什麼？想升官發財？我權力有限。”
“我隻求情感滿足。”
德光的邪念在心中最隱秘柔軟處蠢動了幾下！他想，她不是一個庸俗的女子，不屬於利欲熏心之流，在芸芸眾生中別具一格，情感雖然不合社會規範，染著不健康的色彩，但畢竟追求的是真情，這在人欲橫流的今天也算難得了，這樣的女子不值得男人愛嗎？想到這裏，一陣動搖旋風般攪動心房，他有些慌亂。
鬼使神差似的，他眼前突然浮現出傅智的形象，兩個人經曆的往事一幕幕在腦海閃過：抽地螺說悄悄話的路上，招呼她品嚐野菱角的河邊，接過他遞去的鮮豔荷花的病房，拿別針挑蜂刺時手緊緊捏住的脖子，並肩讀《熱愛生命》的黃昏，放學回家路上的開心談笑，挨父親一個耳光的劇烈疼痛，她給出5年考驗期的那個難忘的雨夜，摟住她拔頭發的那激動人心的一刻，躺在蘆灘芳草叢中第一次接吻的甜美震顫，頂著大雨坐在小船上破天荒對吟詩句的驚喜，新婚之夜紅燭見證下的對愛情的羞澀表白，抱著女兒輕輕撞擊初進家門的我那無比激動的神態……
德光猛然警醒了：絕不能越雷池一步，絕不能背叛和她多年辛勤培養起來的潔白無瑕的愛情！
他額頭冒出了亮晶晶的汗珠，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跳得慌亂，便竭力穩住心神，慢慢地掏出錢包，從錢包裏拿出一隻小小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