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智不了解母親的心理,隻是覺得既然媽說了,自己就應該聽。開始幾星期,她有一點失落感,但很快也就釋然。雖然她清楚德光喜歡她,卻沒有把喜歡與愛情劃上等號,隻認為他們是從小玩的鄰居、朋友,友誼一直沒有淡化而已,因此,見到德光,還跟過去一樣,很自然、率性,大大咧咧。
她忽然問德光:“你臉怎麼紅了?”
西邊,斜陽正好照過來,在他上半身抹上一層夕暉。
德光借題發揮說:“太陽曬的。還熱著呢!”
此刻,他心裏波濤翻滾,卻無從說起,也難以啟齒。父親多次警告過他,學習不能忽冷忽熱,不準胡思亂想“其他事情”。父親連“談戀愛”三個字都力求避免提及,怕話說得不好反而提醒、誘導、教唆了他。母親三番五次在他麵前說傅智的不是,不是批評她脾氣壞,就是貶斥她腦子笨,或者說她老子性格倔,勸告他少跟她接近。
然而,噴湧的泉水是捂不住的,出土的竹筍是壓不住的。德光不是不知道學習對於命運的重要性,隻是覺得眼前的事情比將來的目標更緊迫,目前自身的自製力也不足以降服心猿意馬。在他麵前,一邊是水靈的姑娘,一邊是枯燥的知識,就好比在毛驢前麵一邊放著一桶黃豆,一邊擱著一捆秸稈,毛驢毫無疑問地要不顧一切地奔黃豆而去。
其實,他眼下要求並不高,隻是希望隔一個星期就能見見麵,說說話,解解渴望。隻希望到一定的時候能水到渠成,共結永好。他明白,這是一個美好而遙遠的夢想,最後能不能圓滿實現,實在沒有把握,隻能努力爭取。這個決心,在去年進高一的時候就形成了。至於萌芽,更是10歲以前的事,可以說是“蓄謀已久”。
這時,他對傅智說:“你最近肯定進步很大呀?”
“憑什麼?”
“好久沒有給我學雷鋒的機會了嘛!”
傅智不好說出母親的話,隻是笑道:“怕你媽再吵你。”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傅智想,正好有幾個化學問題纏人,請他解答一下就走,不會被爸媽看見。於是拿出課本,請德光一起坐在槐樹下,一問一答起來。
德光其實也怕傅智爸媽收工,還擔心媽媽到家派德輝找他,解答了幾個問題,就主動跟傅智道別。
傅智繼續在槐樹下看書。
不一會,金山從西邊巷子裏跑過來,“嗨”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