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我隨著路人的指點走了個一兩裏,路過了酒街,穿過了花燈,終於在燈火闌珊處找到了個大戲院子,上頭一個鍍金牌匾赫然題著三個大字——臨別苑。
身子雖是疲乏,卻有著大內原丹的支撐,憑意念也可無限地透支這破破敗不堪的身體。一股勁上來,化成花葉片片飄進了苑內。
苑裏邊是熱鬧非凡,倒茶的小二隨處可見,到處穿行,台上一個空翻落定,台下就一片掌聲喧天。
我飄飄然入了後台,卻別有另番景象。
佳人端坐在鏡前,細致裝扮。鬢發緊凝,鳳眼輕描,朱丹微抿,白麵如霜。
聞氣味,應該都是些小妖。怪不得重陽要說自己成妖的樣子最最好看,如今一見果然誠不欺我。
後台的小門騰得推開來,站進個男人來,怪就怪在那換裝的戲子們既不驚也不惱,照常做著手頭的事兒,脫著身上的衣。
那男的蘭花指一翹:“胭脂,桂月,你倆隨我來!”
叫胭脂的女子對鏡貼著翠羽,漫不經心的端著架子:“怎的,就該我上場了,外頭百來號人等著,這戲說不唱就不唱了麼?”
那男人急得很:“你倆快快隨我去,這戲我找人頂!關鍵劍閣的昀公子,最近把牡丹的唱腔聽膩歪了,非得找個新紅人去,你倆敢不從?”
桂月低頭,趕緊收拾起行李。胭脂也煞了氣勢:“原來是主子要聽戲,不過我可聽說給主子唱戲的人都是有進無出的,我心裏可孬得很,莫一輩子都待在裏麵就??”
我心裏一驚,原來昀公子便是這戲院的老板。
那男人不耐煩了:“你忘了你當初走投無路時簽的賣身契了?告訴你,這事去不去可不是你說了算,收拾行李給我麻利著點!”
胭脂這才醒神,頗為不願的道:“那我可得回房去拿上我的首飾,別以後出不來了白白便宜了別人。”
“去去去去??我在這等你倆!利索著點聽見沒!”那男人擺手說道。
而胭脂早就哭紅著眼跑遠了。我飛揚而起,隨著她飄進了一處閨閣。
見她一邊抹淚一邊拾掇東西,我緩緩化作人形落在她後頭輕輕的碰了她的肩頭。
“誰!”她猛的轉身,是滿臉的淚痕,見到我時剛想叫,我卻捂住她的嘴:“別嚷,我是來幫你的!你不是不想去麼?我可以替你去。”
她一下子不動了,愣了半天才掰下我的手來:“素不相識,姑娘為何要幫我?”
“我自有打算,反正不是為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大可放心。倒是你,如果真的進去或許就一輩子都出不來了。那閣主真真詭異得緊呢!”
後來自然就是一番好言相勸加上利害分析,時間又容不得她多思,她猶豫了半響,終是同意了。
我咒法一念,化作她的模樣出了門去,再將仙氣一掩,隻留了同她一模一樣的妖氣。
而她準備躲在屋裏趁人都熟睡的時候再翻牆而逃。
奈何我右腳始終是不得好,再怎麼掩飾也有些不利索。走到那男人跟前的時候,他皺著眉頭一撇:“你腿怎麼了?”
我輕觸喉嚨,換做胭脂說話的聲音:“剛剛走的急,不小心在門上磕了一下,待會就應該好了。”
他不耐煩的揮揮手:“唉算算算??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