垠土終於徹徹底底的恢複了。聽圓一圓二說是一道很闊氣的木樁,從上到下,精紋細理,通透而泛黃。我想去看,奈何這垠土也被好生藏了起來,如這東皇鍾一般,不知隱進哪個暗閣了。
我拿著師父拓給我的令牌,進了福祿的禁地,也就是東皇鍾和破鱗戟的藏身之處。剛踏入暗閣,便聽見那無風自鳴的東皇鍾鍾嗡嗡作響,仿佛已是沉睡了太久,渴望有人將它喚醒一般。
轉身再尋那把破鱗戟,卻早已不知蹤跡。恩,它自有它的去處。
既然這樣,我也就不管那麼多了,私下觀察了下環境,再斟酌了下這昏黃的光線,抬手捏了個訣,這東皇鍾就在眼皮子底下不見了。
我繞了一圈仔細環視也並未看出破綻。掩術與周圍的一切結合渾然天成,就算是昀傾在此,也難分真假吧。可是這破鱗戟究竟去哪了呢……突然一記頭疼,陰鬱的腦海裏浮出魔君的臉來:“阿瑤,你可知破鱗戟在哪?”
又是夢裏的情景,該死!我憤恨的擺擺頭,朝秋實的小藥房飛去。亂我心者,非除不可!
“秋實,你可有什麼除夢安眠的好法子?”最近老是夢見魔君和那個看不清臉的女人,實在惱人得緊,卻又不好告訴昀傾,他本來就夠操勞的了。”我坐到藥爐邊,拾了個柴火往灶爐裏塞,再鼓著腮幫子猛吹一口,咳咳咳……八輩子積的德都被嗆出來了。
秋實把我拉開,倒了杯清水遞到我跟前道:“還有十來天就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該好好在屋頭待著才對,來我這小藥房打什麼雜?”我咕嚕一口水喝下去,這才覺得緩上氣來:“垠土完工之後,我就閑適挺多。聽說你忙著為戰事要備很多丹藥,怕你們醫司人手不夠,便來幫幫。”
秋實不出聲,轉頭又到灶頭上端藥,忙得焦頭爛額。不知為何,感覺秋實對我不如以往。
我不知該說什麼,隻定定的站著看他額頭的汗珠,朦朦朧朧的粘在眉間,修長的手指尖上,白潤的指甲修剪的幹淨潤白。以往沒那麼仔細的端看過他,如今這樣細細一瞅,還真是個精致的胚子。
“咦,秋實,你說老夢見一個人是怎麼回事呢?”我裝作不經意的問。
秋實沒停下手頭的活,漫不經心的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不是要成婚了,反倒有些睡不踏實。”
我幫他把藥丸子分好,整十粒包作一堆:“不是這樣,那個人,我平日裏不想的……可如今夢得多了,我就會想了。”
他這才撇頭望向我,一臉驚疑:“夢見誰了?”
我支支吾吾道:“我告訴你,你可別同別人講。”秋實點點頭,又埋頭配藥,好像滿不在乎的樣子,我才放心的把苦水一股腦往外倒。
“我……總是夢見魔君……”秋實細長的指節頓了頓,又繼續抓起一把芍藥碾碎起來,聽我繼續訴著:“還時常夢見個看不清長相的女人。魔君在夢裏也不嚇唬我,隻絮絮叨叨的聊些瑣碎的事。而那個奇怪的女人便不是這麼好惹的了,她總是叫我做壞事……”
秋實把藥攏合,裝進帕子裏拴好遞予我:“茯苓配了兩錢朱砂,三兩紅棗,再佐了些斂陽丹,拿回去試試。”
“萬一好不了怎麼辦?我自己給自己也開了些方子,雖與你這不同,但也些經久的老法子,結果連服半月也不見好……”我什麼時候開始懷疑起秋實的醫術了,說到一半生生住了口。
秋實唇邊掛上久違的和笑:“那便是你的問題。聽聞魔族酷愛欺淩小妖,食之不得,就算留點齒印,也可邪氣入侵,日日擾夢。”
我身子一歪,差點打翻了藥爐。
秋實忙牽了我一把,沒好氣道:“開玩笑的。我見阿瑤身姿聘婷,長得如此妖孽才這樣戲說。你倒好,借此便要打翻我的藥爐。是不是上次沒得逞,心裏惦念得慌?”
唔……嚇了我一跳,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幹笑道:“如今戰事告急,我怎敢動你的寶貝東西。”說罷,突然見桌上看見一味好藥:“赤炎?我可以拿幾錢麼?”
“要拿去給融榮嗎?也罷,反正也少有人受得了此藥的烈性,你就拿些去吧。”
我興高采烈的抓起一撮,往融榮的寢殿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