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獨自赴北海(2 / 2)

但見昀傾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四圍轉頭回避的士兵,嘴角極力壓抑著向上的弧度,轉身消失在北門裏。

他從來都是這樣,與我告別都是自己轉身先走。隻留得袖邊的白雲還在那處空晃蕩。我問自己為什麼,心裏有個小人總是告訴我,人一旦忙起來,就該是這樣,連個目送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遂安了心,繼續上路了。

這次,路上再也看不到昀傾的蹤影,無端覺得北海是那麼遙遠。遠到我整日整日的趕路,也整整耗了不少的光陰。路上我和昀傾書了好幾封信他都沒有回我,不禁懊惱急了。

到了北海,我沒有了出師的忐忑,反倒望著這片汪洋,伶仃而歎:糟糕,這要怎麼下水呢,阿瑤我素來是最怕水的。而上次是昀傾帶的避水珠,這次倒是忘了去向師父討要了。

苦思冥想半天,我才想起掩術來。便在沙灘上凝神打坐,準備像上次昀傾在常卿湖一般,把自己變作一條小魚。但又怕變得不好,入水也會嗆著,苦思冥想地找了個打魚老翁,用個糖人換了隻巴掌大的小魚捏在手裏。

有實物參照,應該就差錯不得了。我點點頭,開始施法。

“巨—申—牟—子,虛—妄—乾—坤!”吧唧,我在沙灘上彈來彈去,最終以一個鯉魚躍龍門的完美起跳,被大浪卷去。暗自高興今天右腿還算利索,不然又要折騰半天了。我歡快的擺擺尾巴,奮力朝深處遊去。

遊了不久,立馬就被蝦兵蟹將發現了。看來這戰事真是一觸即發,而這龍宮正在魔界結界的地方,巡視的士兵定是增加不少吧。幾隻舉著大叉子的螃蟹一路帶著我來到了北海的龍宮。

領路的是隻悠然自得的老龜,背上長了些許青青的苔蘚,花色很是斑駁。他給了我顆避水珠,我才把掩術給解了變成原形,而這腿因為泡在水裏,竟是隱隱約約開始難受起來。

穿過大小不一的珊瑚,高低不一的假山,終於到了龍宮的主殿。仰頭一看,比無桓的殿門矮了很多,但沒有哪個角落不是珍珠倚麗和寶石斑駁,華麗得無以複加。

龍王穿著黃金色的華服出門相迎,一副笑臉盈盈的樣子:“稀客稀客,來人,備酒水!祝瑤仙子為了給小女看病,一路奔波辛苦啦。”

我本來要好好客套一番的,但看到他頭頂的一對犄角,忍不住的問:“啊呀,為何都是龍,你長著角,昀傾卻沒有呢?”

老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龍王也愣了一愣,仿佛從來沒有人這麼問過他。但也隻是停頓上一會兒,連忙擺手:“品種不同,品種不同……”

似乎有關於昀傾的事,我仿佛都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品種……龍不就是隨著修為增長,從小虯到蟠龍,從蟠龍到應龍,最後再到燭龍麼?哪還分什麼品種。莫非是你年紀大些?不對呀,我看昀傾的真身分明也是長角的啊?”

龍王嘻嘻哈哈的招呼我坐下,等我把包袱取下他才開始道:“昀傾母親本就是龍的始祖傳下來血脈最純的一代。本身資質就好上許多,不是我們這些旁枝錯節可以相提並論的。像我們這些……這些血統不好的,要成人形就得耗費仙氣來維持,跟妖類變人形是一個道理。你說這頭上的角吧……”話到此處,他還饒有情致地伸手摸上幾下。

“這頭上的角也不是很醜,就不浪費那個仙力去變了。至於殿下嘛,幻化人形豪不費力,甚至他打從娘胎裏出來就是個嬰兒模樣。可能變成龍身對他來說更要費力一些,畢竟生疏了。”

我恍然大悟:“也就是說,你也可以把這角收起來的對吧?”

龍王眉眼彎彎,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是也,是也。”

我摸摸下巴:“哦,原來是審美問題。”

端茶的老龜聞聲一倒,吧唧一聲成了個空殼子在地上打轉,我笑的前仰後合,唯剩那龍王掩袖,垂淚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