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監工,整個上午就這麼過去了。
我揮一把大汗,倒在靠椅上大口喘氣。
這是來監工的麼?就是來伺候這些小祖宗的。我說怎麼好事能輪得到我……
師父啊師父,你可把我算計慘了。
正抱怨著,門嘎吱一聲緩緩推開,顧存若帶了一地的餘暉進了門來。
他抬頭一看向我們幾個,平時波瀾不驚的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你們……”
我轉頭看向兩個小家夥,身上髒不拉幾的,臉上還糊得亂七八糟。
圓一圓二,若不是身材差異,恐怕誰是誰都分不出來。
我耐力沒故存若那麼好,看著他們幾個忍不住的大笑起來:“哈哈哈,你倆是燒炭的麼?”
圓二抹了抹臉上的灰說道:“哼!半斤八兩!”
“啊?我也很花麼?”
故存若一本正經地緩緩道:“祝姑娘當更勝一籌。”
都怪你們幾個小家夥,我拍拍身上的灰,伸手就要捉他們來捏一頓。
兩個娃娃哇啦啦的嚎著滿屋子跑,追了幾圈,終於在故存若的清冷的聲音中凍住。
“祝姑娘,不知垠尺現在如何?”
小家夥木的停住。圓二抿了抿嘴說道:“額……這個嘛……估計麻煩大了。”
“什麼麻煩?”宮主輕輕問。
圓一頓了頓,奶聲奶氣道:“不僅無影膠出了問題,垠尺自身封閉多年未見光塵,本質不如從前,可能短期內較難恢複……”
故存若微微皺眉:“那當如何恢複,需要多少時間?”
圓一與圓二小聲嘀咕了一會兒,轉頭道:“至少要放在光下映照大概十年的樣子。”
顧存若轉身看向窗外出神:“十年……十年未免太久。”
他是太恨重陽了罷?自己父親因它而死,應是巴巴的盼著它永世不得翻身。
故存若轉身走到書案上,研磨濡毫給家師寫了封信,詳細垂詢了垠尺是否有別的方法恢複。
我偷偷看著,字體不若昀傾的蒼勁,卻是圓潤藏鋒。
我在心裏默了默,加之以前偷聽到他和尋昳的對話,總是隱隱覺得此人城府深不可測。
他喚了個侍衛,將信帶出,隨即轉身對我們道:“忙了一下午了,怪故某招待不周,諸位且都隨我去用餐吧。”
圓一這個小家夥一聽吃飯,蹦得老高。看來他是從來沒在無桓吃留宿過的,所以才會如此高興。
此次吃飯,並不像往日在無桓那麼冷清。一來是因為圓一圓二在,吃飯便升級成了搶飯,二來飯桌上意外見到一個人——秋實。
他還是著一件青衫,身旁放著卸下來的灰綠藥笈。
一雙靈潤的眼,如初見般,似山林走出一抹濃墨。恬淡不已。
我一見他便會沒來由的心情好,眯著眼睛問道:“咦,你為何會在這裏。”
他一向彬彬有禮,彎身相迎:“秋某身為醫者,哪裏有病人,哪裏就有秋實。”
我環顧四周呐呐道:“誰是病人呀?”
“宮主身有舊疾,偶有發作,我時常會在無桓小住的。”
我驚詫的望著故存若,這麼結實的身板也會有舊疾?我正欲再問,忽得有東西拉扯著裙擺。
我垂頭,迎上一雙急不可耐的大眼睛:“姐姐,我餓了……”
圓二滿眼嫌棄的斥了一眼圓一:“就知道吃!”
顧存若揮揮手:“上菜吧,待會餓著了你們,福爺該要怪罪了。”
其實,我現在細想起來,與秋實這人著實是有緣分的,不僅吃飯碰麵了,連晚飯過後也碰麵了。
我吃完肚子撐,按例是要去後山走走的,合著就這隨意的晃悠便見秋實蹲在地上,拿著把小鐮刀剜著弗紅,一撮一撮的拾進藥笈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