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魏藍青便孤身來到秦王府中。整個王府不見人聲,隻聞鳥語嫣然,她不由放輕腳步。
順著熟悉的小路,她來到李世民寢室前,魏藍青小心走入內室,恰巧遇到府醫正在給李世民針灸,而翠玉正在一旁悉心照顧。
魏藍青不說話,安靜的站在旁邊仔細觀看。不一會兒,府醫收起最後一根銀針,他翠玉點點頭。見狀翠玉也是略一點頭,手腳輕巧,輕輕為李世民拉上被子,小心得掖了掖被角。
難得見她如此細心,魏藍青看在眼中,卻仍舊不發一聲。
一切已然妥當,府醫回身淨手,卻意外看到魏藍青,他麵有驚訝,但也有一絲不悅,“魏小姐怎的來了也不打聲招呼。”
翠玉頓時回頭,局促而心虛,她朝魏藍青福身,“小姐。”
魏藍青點點頭,俯身把了把李世民脈,較之昨日毒素擴散慢了許多,應該能等到師叔到來。她一笑,“殿下今日好多了,還多虧了您的照顧。”
府醫看起來很不高興,不過怕驚擾了李世民休息,尤自壓低聲音,“殿下的情況比起昨天好多了。”頓了頓,聲音嫉妒難聽,“魏小姐果然妙手回春,但得起當世名醫四個字。”
他語氣中的不滿令人側目,魏藍青看了他一眼,笑道,“老先生說笑了。我還年輕,怎麼比的上您多年行醫經驗。要說妙手回春的名醫,也應當是您,我可不敢當。”
“哈哈。”府醫撫著胡子笑了起來。誰人不愛聽奉承話,尤其是從藍家傳人口中聽到這種讚許自己醫術的話。
這個小丫頭倒是有幾分眼色。府醫如是想到,麵上更加得意,“魏小姐謬讚。”
魏藍青眼珠子轉了轉,隨口問道,“昨日殿下一中毒,聽說是您診治的?”
府醫揚頭,“不錯,正是老夫。”
果然是他。魏藍青心中喜悅,麵上卻不見一絲,仍舊一副謙虛好學的樣子,“不知我是否可以看看秦王的脈案?”
府醫一聽,警覺起來,“魏小姐想幹嘛?”王妃娘娘交代過,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魏藍青看到殿下的脈案。
“藍青到底年輕,有些事情不如先生看得明白。秦王身中奇毒,我也隻是想看看這前後的脈象有何變化,沒有其他意思,說不準還能找到解毒方法。到時,如若能解了那毒,先生不就名揚天下,更勝藍家一籌。”魏藍青字字句句無一不是恭維。
府醫聽得心花怒放,也顧不得秦王妃的警告,帶著魏藍青就去了杏園。
兩人離開後,翠玉盤算了半天,也轉身朝著王府的某處而去。
杏園。
魏藍青迫不及待的接過府醫遞過來的卷宗,一目十行的翻看起來,越看她臉色越不好。
脈虛而急,舌苔泛青……前麵都沒有任何問題,所有症狀皆能對上。
隻是,落筆卻是巳時一刻!
李世民是昨日辰時前往東宮赴約,片刻便中毒而歸。脈案上的時間卻是巳時一刻。辰時三刻,那時她正要出長安,卻遇到秦師父……
可是脈案上李世民中毒時間竟是巳時左右!
她從東宮回來,到達秦王府時不過是巳時四刻,中間隔著整整兩個多時辰,李世民怎麼可能在東宮中了“華裳”而回?
再者說,若是李世民果真實在東宮中的毒,依照“華裳”如此霸道的藥性,根本撐不過半個時辰!
而當她替李世民診治的時候,脈象雖快而虛卻隱約可見蓬勃之處,那個樣子分明不過是中毒半個時辰左右。
魏藍青手中的卷宗掉到地上,她卻渾然不覺,大哥果然是冤枉的,東宮的確管不住旁人的生死……
可是,李世民怎麼會拿到“華裳”的,他又是怎樣中的毒?
魏藍青腦子很亂,心中有了個猜測卻不敢相信。她呼吸沉重,可要是,真的是他自己給自己下的毒呢?
這個念頭一出,宛若瘋長的草一般占據了她整個腦海,她腦子瞬間空白一片。
“可是殿下身體有恙?”魏藍青煞白的臉色嚇壞了府醫,他聲音顫抖,“我這段時間可是一直按照你給的方法來照顧殿下的!”
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魏藍青依舊一動不動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這時她腦中突然劃過另一個可怕的念頭。
不可能,她不相信!
為了驗證心中的那個念頭,她二話不說提起裙擺便跑。
但願不是她想的那樣,千萬不要,若是那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相信誰。
魏藍青風也似的從長孫若水身邊跑過,她十分詫異,看向府醫,“怎麼回事兒?魏小姐臉色何故如此難看?”
“小人不知。”府醫躬身,指了指地上的卷宗,“自她看了殿下的脈案便那樣了。可能是,是殿下身體的緣故吧……”
地上的卷宗隨著風翻了好幾頁,長孫若水陡然驚懼,她厲聲道,“你給她看了卷宗?本妃說過,不允許她看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