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分明就是李淵寵妃張婕妤！
張婕妤蓮步輕移，走至李建成跟前，緩緩褪下身上黑色的鬥篷，露出裏麵火紅的石榴裙來。一雙美目盈盈，隻顧望望著建成溫潤英俊的的麵龐，她紅唇微微一啟，似笑非笑，眼眸間風情流轉，說不出的撫媚動人。
這樣的她與那日大殿中所見淑逸嫻華的帝王寵妃截然不同！
李建成眼中的冷漠一份不少的落入張婕妤眼眸之中，她心中憤然卻又無奈，忽地勾唇一笑，伸出兩根白嫩的手指，輕輕滑過李建成的臉頰，整個人斜靠在李建成身側，紅唇如火在建成耳邊嗬氣如蘭。
李建成眉峰一冷，扭頭躲過，他背對著張婕妤，長袖一擺整理衣飾，正色道，“母妃，自重！”
“自重？”張婕妤捂著嘴吃吃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卻是笑出了眼淚，“你叫我母妃，你怎麼能叫我母妃呢？建成，”張婕妤突然死死抱住李建成的腰，咬著唇，眼中似有淚花，“樂雙，你叫我樂雙好不好……”
此情此景隻讓李建成分外無奈，他一根一根掰開覆在腰上的手指，聲音冰冷無情，“你是孤的庶母，孤不能直呼其名。”
張樂雙一個踉蹌，廢了好大的勁兒才勉強站住，她想這是她聽過最傷人的話，她不相信太子爺真的半分也沒感受到自己對他的心思。
若是感受到何苦如此對待自己？自己為了他，甘願呆在那深深的宮闈之中，費盡心機的博得君王恩寵。
他果真半分都不感動嗎？
“太子爺昔年送妾入府之時，可有想過妾不願意？”
似乎是聽到了一個極為好笑的笑話，李建成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看向張樂雙，眉宇間冷意盎然，“當年，孤問過你的意見，你是自願入府！如今怎麼了，在責怪孤？責怪孤給了你們張家大好的前程！”
“這麼些年來，母妃還是沒有學聰明嗎？”
想起家中的父兄張婕妤心中一緊，低下頭來，垂泫欲滴，“我卻是自願。”總以為，自己或多或少在他心中總有那麼一絲地位，如今想來隻怕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似乎不願多做糾纏，李建成張口就下了逐客令，“這宮中人都口雜的，母妃還是快些離開吧，孤就不送了。”這些年來，她對自己抱著什麼樣的心思自己心中清楚得很。
當年，不可能，如今她身為父皇妃嬪，就更無可能！
張樂雙脫口道，“我有事向太子爺稟報。”
“說。”
張樂雙一愣，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話來，剛才的話不過是推脫之詞。現在要怎麼說，難道說是心中掛念他，不想離開？要是這麼說……張婕妤偷偷打量李建成的神色，他麵無表情，似乎是在等待著自己回話，一看這表情她心中就涼了半截。
“魏征……魏征……”張婕妤結結巴巴。
李建成眸光不覺一動，“魏冼馬在仁智宮？”
“是。”張樂雙趕忙回答，“如今他正在陛下那裏。如今秦王殿下已經出征，秦王驍勇，陛下的承諾怕是要兌現了，太子爺還是盡快想好對策。”
“對了，太子爺可有些想好……”
“孤知道。”李建成打斷她的話，冷眼掃過對方，氣勢不顯卻叫張樂雙心驚肉跳，“母妃，張家以後如何，可都把握在你的手中。宮中生活多年，你還不知道嗎？不該說不該問的都不要過問，否則……”
話沒說完，但李建成相信張樂雙懂他的意思。
“母妃，夜深了，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說完這話，李建成轉身便走，隻留張樂雙一人孤獨的站在原地，汗毛豎起，她不由抱著雙臂打了個冷戰。
“太子爺……”張婕妤上前半步。
李建成腳步不停，“孤身體不適，望母妃見諒。”
麵對這樣疏遠有禮的人，張樂雙突然泄氣，她頹然跪坐在地上，腦中不由想起昔年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她本是紅塵裏的草芥，如泥土一般卑微，能得到他的一個笑容不已是萬幸了嗎？
耳邊似乎又想起那陣陣舞樂之聲，一切似乎又回到那一日，初見他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