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章 生死相互(下)(1 / 3)

許是魏氏兄妹如出一轍的說法動搖了李淵,有或許是對妻子的回憶衝淡了他心中的憤怒。李淵的理智漸漸回籠,他平複了心情,可是對魏征說出的話仍舊有著掩飾不住的殺氣,“魏征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魏征並無半分退怯,迎頭而上,大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氣勢,“陛下心知,太子本就是被人誣陷,可陛下為何不願意糾正這個錯誤?僅僅因為天家威嚴,就可至太子性命於不顧!便可不顧父子親情?”

李淵勃然大怒,迫人的氣勢幾乎可以壓倒魏征,可是不知為何他反倒是笑了起來,連連讚許道,“好,好一個忠君為主的魏征,你果然是我大唐的肱骨之臣!”

“可是,”李淵話鋒一轉,道,無論太子是否有罪,”他猛地一揮衣袖,一字一句對魏征說道,“朕都已經許諾,若是秦王平亂而來,朕便立其為太子!”

魏征一驚,上前道,“陛下可有想過屆時太子要如何自處?還是,還是陛下是誠心要逼死太子爺?太子並無過錯,陛下這般輕易廢黜太子爺,如何堵天下悠悠眾口,又如何安天下百姓之心?”

麵對如此尖銳的問題,李淵眼光驟冷,並不答話。魏征目光灼灼,直勾勾的盯著李淵的臉看,並無半分退縮。

局麵就如此僵下來。

同樣的一片夜空下,仁智宮中的每個人心情都各不相同,是複雜,是無奈,又或許是一出又一出謀算。在這樣的夜色下,李建成一身白色的燕居服飾迎著月光而立,月光如水,將他的身影拉的老長,可也拉得十分寂寞。

李建成漆黑的眸子似乎是在看著月亮,又似乎是在望著茫茫的夜空,他目光的分外飄渺,那張原本溫暖如春光的臉上也帶上了淡淡的憂愁。

死裏逃生他的確是該慶幸?

可是他心中為何還是如此不安?

那日,藍青的確是求得了父皇的恩典,可是她自己也因此入獄,他心中實在是愧對於三弟,愧對於玄成。

李建成來回走動,不自覺的轉動手上的扳指。

初見魏藍青,他以為那個渾身脂粉氣的少年不過是個紈絝子弟,再見她,卻是躲在三弟身後的嬌俏女孩,眉眼精致,顧盼生輝,再者便是那個在他出征時言語不忿,但心中的赤誠和擔憂卻是掩也掩不住的少女。

她或許聰明,或許狡黠,或許膽大包天……可終究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啊,那漆黑的大牢中她是怎樣的惶恐。

諸位之爭素來凶險,他可以為此犧牲,卻不想看到那個澄澈的女孩卷入這深深的漩渦之中。為的不僅是三弟,也不是忠心與他的魏征,而是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

他不希望,也不願那個幹淨的女孩墜入這深深的泥潭之中,如同他一樣,無法自拔。

這是個必死之局!

他逃過是運,逃不過是命。自己可以任命,也可以從容去死,可始終不想那個女孩兒為了他們的私欲搭上性命啊。

正當李建成長籲短歎的時候,一個身著鬥篷的人影獨自穿過重重屋宇停在了杜若宮前,從身影看約莫是個女人。她在杜若宮前徘徊許久,張望許久,終於她下定了決心,抬腳踏入漆黑一片的宮殿之中。

在她向後看去時,她始終沒有注意到那微微聳動的花從,許是心中一直惦念著那個人,她的警覺性竟不如往日。

花從後,一名小太監正張頭張腦的望著,知道清楚的看見女人進入杜若宮後,方才麻利的向著某個方向跑去。

這一夜,注定不眠。

那個身影,注定是自己心中的夢靨。

從第一眼看到他起,她就知道自己是逃不開的,哪怕在他眼中自己不過是顆棋子。

鬥篷女人雙手突然顫抖起來,癡癡的盯著那個溫潤的側臉。半晌她深吸一口氣,嬌笑道,“太子爺在苦惱些什麼?”

女人邊說邊轉過花叢,在李建成身後盈盈下拜,聲音清越,“妾見過太子爺,太子爺萬福金安。”

麵對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李建成隻是一愣,他麵色無奈,頭也沒回而是冷淡道,“你來做什麼,也不怕被別人發現?”

“妾這不是擔心嘛。”那女人款款褪下風帽,露出一張白皙的臉頰,在月光下宛如一株靜靜盛開的夜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