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目光複雜的看了看懷中哭泣的魏藍青,又看了看那個隱藏在不遠處的人影,心中百轉千回。
滿處的黑暗不及他半分,昏暗的燈火下,那雙本就深不可測的黑瞳更加黑暗幽深。李世民渾身充滿了生人勿進的氣息,直叫人望而卻步,他不言不語,隻是冷冷望著李玄霸,以及他懷中的魏藍青。
麵對李世民如此壓迫性的目光,李玄霸握了握拳,斟酌再三後,忽的抬手抱住了魏藍青,也望向李世民,眼中是滿滿的不服輸。
就算藍青心中之人是二哥又如何,他相信他有足夠的時間讓魏藍青眼裏心裏都是自己。
李世民勾唇一笑,對於李玄霸的挑釁似乎半分都不看在眼中,他再次望了眼魏藍青,回頭就走出了天牢。
李玄霸看看懷中的人,又看看那個孤高冷傲的背影,心中百味陳雜。
出了天牢,李世民吐出一口濁氣,有時候他真覺得自己所作所為無比好笑,太子之位唾手可得,他為了她甘願放棄一切,可在她眼中終究是不及三弟的半句關懷。
魏藍青,你就是那麼不屑於本王……哪怕本王拋下百萬兵馬隻為回來看你一眼……
李世民低低笑了起來,笑聲中是嘲笑可更多的還是諷刺和不甘。
大唐半數山河皆是他一手打下,可偏偏他隻能安分守己的做個秦王。明明自己對魏藍青關懷頗多,可她眼裏有大哥,心裏有三弟,卻偏偏不能分他半分,就連半個眼神也不肯多給。
江山,美人,他都要!
李世民直起脊背,望向仁智的方向,眼中充滿了勢在必得的光彩。他是李世民,將會是這個帝國的的主宰者。
慶州之戰,平定楊文幹,隻是他邁向那個寶座的第一步罷了。
月上柳梢,仁智宮中依舊燈火通明,李淵徹夜未眠,他麵對空無一人的大殿心中漸漸浮起一抹悲涼。
世民的話盡管他不願承認也不願回想,可是,可是當年終歸是自己拋棄了她啊。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心裏欺騙自己,當年是她不願見自己最後一麵,是她心中念著李祺,怨著自己,不願再見到自己。
文湄,你是怨我的吧?
當年,在妻子發現雀屏中選的陰謀後,他為了能攻入長安,成為天下的主宰,沒有對她解釋半分,而是毅然決然將她一人留在涿郡。
群雄逐鹿之時,她纏綿病榻……都是自己的錯啊,當時被那滔天的權勢迷了眼,竟然沒能回去看她,更沒讓幾個孩子回去送送她,隻是一味的追求那至高無雙的權利。
那時候,隻有世民一人守在她身邊,丈夫的欺騙和拋棄,她當時是怎樣的寒冷和悲傷啊。想到這裏,李淵不禁垂足頓胸,老淚縱橫。
真的是悔恨當初啊。
多年來,他不斷的催眠自己,告訴自己是文湄不願意見他,是文湄埋怨自己,所以這些年來他拚命的在找李祺,不是因為心裏愧疚,而是想找一個讓自己心安的理由。
讓自己那可憐的自尊得到安慰的理由!
回顧自己這一生,李祺,文湄,以及那一個個消失的對手,李淵心中百感交集。是苦澀,是無奈,更多的卻是深深的後悔。
“臣魏征求見陛下!”
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從殿外傳來,李淵這才想起自己今日傳召魏征這一回事兒來。李淵才整頓好神色,就見魏征從外而來,他一攬衣袍,拜道,“微臣見過陛下,陛下金安。”
李淵俯視著跪在腳邊神色毫無波動的臣子,無喜無怒,“魏愛卿起吧。”
“謝陛下。”魏征起身,眼觀鼻的立於一旁,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魏征這個樣子反倒讓李淵詫異,太子被禁、妹妹身陷囹圄,他如此表現未免太過平靜。一時間,李淵也摸不清他在想些什麼,頓時大殿內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君臣二人皆是毫無動作。
最終魏征率先開口,道,“兗州刺史洪智來京途中,中毒身亡。”雖然隻是這樣一句簡單的話,但是魏征相信李淵懂他的意思。
李淵眼神一冷,洪智與太子謀反一事看似毫無關聯,實則是息息相關。李淵來回踱步,不漏聲色道,“繼續。”
“杜鳳獨子杜後繼兗州殺人後,被判無罪。”
李淵霍的回頭,“你說什麼?”照這樣說來,杜鳳是在誣陷建成,建成謀反一事卻是是虛烏有。李淵眼中殺過殺意,愚弄帝王,構陷太子,杜鳳你好大的膽子!
李淵冷冽的殺意魏征看在眼中,他當即跪下,高聲道,“望陛下明鑒,太子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