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已經被吸住了,班長決定繼續把敵人往山上引。他命令宋學義先走。宋學義剛爬起來,成群的炮彈又呼嘯著飛來。班長一把把他按倒,又緊緊地把他抱住。炮擊過後,大家便利用濃煙作掩護,一邊向山上爬,一邊用冷槍殺傷敵人,逗引敵人。爬到馬寶玉等接受任務的那個山坡,班長馬寶玉停了下來。他看了看太陽,對同誌們說:“咱們必須在這兒堅守一會兒,不能把主力轉移的路暴露給敵人。必要的時候,咱們就往陀頂上爬,把敵人引到死路上去。”大家立刻分散隱蔽起來。
鬼子一會兒用機槍掃,一會兒用炮轟,衝鋒一次緊接著一次。太陽卻很象老在東邊斜掛著,一點也沒動。馬寶玉等五人昨天趕了一天路,今天又戰鬥到現在,滴水未沾牙。肚裏餓,嘴裏渴,煙嗆火烤,連呼出的氣都覺得燙人。班長和副班長的嘴唇幹裂得淌血。胡德林和胡福才把褲帶緊了又緊。可是,水和飯這兩個字,大家都象忌諱一樣,誰也沒有提過。
日本兵搖晃著洋刀,揮舞著旗幟,嚎叫著、擁擠著,又衝過來。班長的槍打得真準,一槍一個,槍槍不落空。可是鬼子兵還是一個勁地往上擁。副班長葛振林憤怒得發抖,每打一槍,都要大吼一聲,好象那個細小的槍口泄不出他滿腔的怒火。宋學義高舉起手榴彈,為了使出足夠的力量,狠狠地甩了一下胳膊,才拋了出去。胡德林和胡福才,臉繃得緊緊的,不喊也不叫,隻是一槍一槍地瞄著敵人射擊。一直打到太陽掛到正空,敵人始終未能爬上棋盤陀。相反地,在那崎嶇的山路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鬼子兵的屍體。
“我們的任務完成了,走!”班長在打退了敵人的又一次衝擊後,看了看太陽,下了命令。他剛邁出兩步,忽然又停住了。他一會兒望著棋盤陀的頂峰,一會兒又望望主力轉移的路。擺在麵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主力轉移的那條。走這條路,可以很快回到同誌們的身邊。可是日本兵就在身後,他們就會跟到那裏。另一條是通往棋盤陀頂峰的路。到了頂峰,三麵都是懸崖。班長顯然是在考慮應該走哪一條路。
山腰又傳來了日本兵的嚎叫,班長望著棋盤陀的峰頂,提起槍,堅決地說:“走!”然後,抓住一棵小樹,帶頭向峰頂攀去。用不著說服,也用不著解釋,班長的行動正是每個人的意願,大家緊跟在他的後麵,用帶著嘶啞但卻是非常堅定的聲音說:“走!”
同誌們抓著石縫裏伸出來的小樹,踏著凸出的岩石,向棋盤陀頂峰攀登著,敵人發覺了,緊跟在後麵。胡福才轉身看了看跟上來的日本鬼子,對班長說:“班長,你看,這些傻瓜蛋全跟上來了!這會兒他可上了大當啦!”說著,端起槍,砰一聲就把前麵一個鬼子打翻到深穀裏。同誌們一麵攀登,一麵依托著岩石和樹林向敵人射擊。有的鬼子兵中彈滾下山去,有的踏落了石頭墜入深穀,有的拔掉了岩石中的小樹,連喊一聲都沒來得及,就送了命。他們每前進一寸,都要留下屍體和血汙。
“班長,你說團長他們能走出多遠?”小鬼胡德林抓住一棵小樹,喘息著問。
“一定很遠啦!”班長回答。
“敵人追不上了吧?”胡福才也停下來,兩隻眼一眨不眨地看著班長。
“他們長四條腿也追不上啦!”副班長葛振林搶先替班長回答了。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嘿!”胡福才頑皮地捅了胡德林一下,擠了擠眼,又順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汗珠,繼續向上攀登著。
太陽還有一竿子高,同誌們便攀上了棋盤陀的頂峰。日本鬼子也象一群瘋狗似的跟了上來。現在,擺在大家麵前的,三麵是萬丈懸崖,再也沒有地方可以引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