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漆籠罩著天地,暗沉的天地之間,寒風呼嘯,樹木搖曳,滿地雜草如同波浪翻滾盡情搖晃,四麵八方嘈雜的聲音卻無法壓住我內心熊熊的波濤,尚未從淩凱那番話中回神的我與他並肩坐在山頂上,放眼望去,半山腰上寒梅園連綿的房屋依舊多處燈火通明,可見審問還在繼續,但這些似乎與我都沒有太大關係。
此刻,我腦子裏紛亂無比,全是淩凱那番溫柔告白的話語,內心某顆正在慢慢發芽的種子帶著微微的緋色,如同少女情竇初開時的喜悅與歡快,令我完全不覺四周的風刮得那般猛烈,渾身上下早已沒有半點暖意。
肩背忽然一暖,是淩凱脫下黑色皮衣外套披在我的身上,我如同無數線條亂飛的零亂思緒終於回歸現實,抬頭看他一眼,微微轉頭靠在他的肩頭,低聲問他,“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他在我靠過來的時候身軀微僵,但還是慢慢伸出手臂摟住我的肩膀,悠悠的說,“我隻記得自己沉睡了很久很久,天地間一片黑暗,而我躺在黑暗之中,四周冰冷無比。直到一股熱流忽然湧入,我才蘇醒過來。”
“你是從哪裏醒的?”我有些好奇的仰頭看他,他的側顏同正麵一樣精致完美,隻是膚色略顯蒼白,如同久病未愈之人,過度蒼白的皮膚襯得短發烏黑亮麗,長眉也如潑墨一般,卻天然筆挺,不必修飾。
他的唇很薄,帶著微微的烏青,我能想像他的唇定與他的手指一樣冰冷,卻帶著股誘惑的魅力,令人忍不住想要接近,想要溫暖它,不令它從此冰封,再無溫度。
聽到我的問題,他微微低頭看著我,眼神從未有過的溫柔,“是在香山一處地洞裏,那裏很深很暗,沒有人能找到。”
香山?
我一愣,腦子裏飛快閃過一些東西,但總如流星墜落,快的根本無法捕捉。
“我還記得,那天是九月初九。”
他的話讓我又想起一些東西,九月初九,不正是我發現江洪明與郭琳劈腿那天嗎?我還記得那晚做了個夢,夢中跟著某個旅行團在香山遊玩,結果誤入山中,眼前出現一扇巨大的青銅石門,石門緩緩開啟,從裏麵湧出來的氣息龐大又可怕,令我從噩夢中驚醒,此時回想,那天發生的一切恍然如同隔世,其實中間不過相隔數月罷了。
九月初九,九月初九。
我心中念叨著這個特別的日子,努力回想那天還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才導致我做了那個奇怪的夢,仔細回想,當我憤怒無比的從公司出來之後,的確想要找個地方散心,所以隨便走進了一間離公司最近的,尚未關門的小旅行社。
當時,有個女員工遞給我一本精美的畫冊,裏麵有很多就近景區的圖片,其中就有香山的景致,我還記得香山的畫麵有四幅,除了漫山遍野的杜鵑花、山頂一望無際的杜鵑花海、香山後麵一池天然碧色湖水外,還有一座小型的天然石林,在那石林前麵,一塊毫不起眼的小石頭上,殘留著兩個刀刻的古字,雖然字跡是繁體,也因長年的風吹雨淋有些模糊,但我往日就對繁體字很感興趣,所以看了片刻就認出那是“禁地”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