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是熟人,我便不需顧忌什麼,如實將昨天乃至今天發生的事情長話短說了一遍,包括昨晚遇到張姐的鬼魂和今天的白日夢,然後直言懷疑楚君昔是凶手。
足足半個小時的時間,隻有我一個人在說,對麵三個男人各自保持沉默,但神色都很莫辯,尤其是淩凱,一直垂目沉思,坐姿端正,也不知有沒有在聽我講。
等我講完許久,盛慕華才皺眉問我,“你確定你做的夢裏,張小菲沒有死?”
我想了想,搖頭說,“我不能確定,但張姐堅持要見女兒,楚君昔並沒有告知她已經不在或者死亡,我覺得她應該還活著。”
盛慕華看著我,久久沒有說話。
我感覺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忍不住問,“怎麼了?”
他沉吟片刻才答,“我們來的時候已經查過資料,張小菲的確和楚君昔是夫妻關係,但是,她的檔案記錄早在十一年前就已經去世。”
什麼?我腦子一轟,感覺像是被雷劈了。
眼前仿佛又出現白日夢中張小菲倒在血泊中的畫麵,那樣真實,如同剛剛發生,而我就站在客廳裏,透過整麵落地窗戶眼睜睜看她從三樓筆直墜落,砰然巨響,她的衣服勾住了旁邊的金桂樹,令一根樹枝被壓彎倒地的情景。
當時我也以為她沒有救了,畢竟血流了那麼多,她連雙眼都沒有睜開過,年少的楚君昔跪在她身旁,睚眥欲裂,聲嘶力竭,絕不是作假。
可後來張姐在他家裏要求與張小菲見麵的時候,他為何要苦苦阻攔?還有房間裏重重的響聲又是來自哪裏?若張小菲真的不在屋內,楚君昔為何要死死堵住房門?這一切的疑問在我腦海中盤桓不去,令我的頭又有些輕微的鈍痛。
見我伸手用力去按太陽穴,淩凱終於開口問我,“今天沒有吃藥嗎?”
聽他提起藥,我頓時想到那些紫紅色的藥丸,目光下意識看向梁曉曦。
他本埋在茶幾上飛快寫字,畢竟充當著警察的角色,表麵工作不能不做。但他察覺到我的目光,抬頭看了我一眼,好奇的問,“你看我幹嘛?”
我沒有說話,隻是朝淩凱微微搖頭表示沒有。
他皺了皺眉,忽然起身朝我走來,我一愣,尚未來得及抬頭看他,便覺左手手腕被他用力握住,他的手指依舊冰冷如玉,卻帶著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強行拉著我起身,大步朝門外走去。
身後傳來梁曉曦的聲音,“喂,你們不會就這麼走了吧?”
淩凱沒有回頭,而我有些木然的被他帶著走,等出了會議室,從旁邊的過道繞出寒梅園,沿著一條狹窄的山路朝山上走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天色已經黯淡下來,左邊的山峰在幽暗的光線下如同一隻蟄伏的野獸,令人頓生不安之心。
山風寂寂,山林中不時傳來鳥鳴之聲,天地一片和諧寧靜,我方才還因為張姐的案情有些激動澎湃的心情跟著沉澱下來。
冷靜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還被淩凱拖著再走,不由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甩開他的手,停在山路中間不肯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