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在臨江帝景長大的少年,在同學都被奔馳寶馬保時捷接送上學的時候,莫言韶仍舊騎著他那破舊堅強的山地自行車上學放學;在同學都開始背著名牌書包,不經意露出校服裏麵的名牌服裝的時候,莫言韶仍舊穿著他那洗的都已經褪色的襯衣。
作為莫名其妙混在貴族學校的異類,同學很難明白,這樣一個冒牌富二代,竟然住在臨江帝景園裏,那裏作為江陵市現代大都市的老牌別墅群,是身份的象征,早就一房難求,而莫言韶竟然住在那裏!
這件事不僅他的同學疑惑不解,連莫言韶都是無知的。
但是他那醉鬼老爸也有清醒的時候,他清醒的時候就會告訴他:你能夠住在這裏,你能夠用最爛的成績,上最好的學,你能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知道為什麼嗎?
莫言韶搖頭。
醉鬼老爸打了一個酒嗝,扔給莫言韶一本落滿灰塵的書,隨後呼聲大響,直挺挺倒在大廳裏。
莫言韶擦盡灰塵,封麵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一匹駿馬馱著一個佩刀俠客逆風馳騁,封麵上是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荒野豪俠》。
什麼玩意兒?你不會說這是你寫的吧?
是......的......
說完,他那醉鬼老爸就睡得和死豬一樣,怎麼叫都叫不醒。
也是不久前,莫言韶人生的一大疑惑終於得到解答,原來他那醉鬼老爸,是個作家。
莫言韶也忘了聽誰說過,作家就是職業妄想。所以,他對這個堵在小巷裏,裝模作樣收徒的邋遢中年人,甚至是理解的。說不定,在那個邋遢中年人的世界裏,他這麼做,是認真的。
這條小巷是莫言韶每天回家的必經之路,畢竟沒有豪車相送,也沒有什麼學校常見的油門轟天響的霸氣摩托,雖然每一次莫言韶對他那醉鬼老爸伸手要錢,都有求必應,但是隻要一說換個霸氣的摩托這件事,醉鬼老爸就呼呼大睡,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況且這個人裝睡隻有幾秒,下一秒就真睡了。
他就隻有他這個破舊的自行車,隻能抄最近的道,而那不可避免的要穿過這片老舊的城區。三月夕陽很短,轉眼間天色已經漸漸暗淡,出口就在前方,莫言韶吹著口哨,加快了速度。
忽然間,一個黑呼呼的東西從天而降,莫言韶反應迅速,又是一個急刹,人差點從車上飛出去。
“我靠,有沒有點功德心!是誰?”莫言韶仰天大罵。
“好酒,好酒,果然是一瓶好酒。”
莫言韶單腿支地,嚇得一哆嗦,人車巨翻。眼前,一個酒瓶緩緩升起,一隻漆黑油膩的手緊緊攥著酒瓶,瓶口下歪,透明的酒液嘩嘩流出,那個邋遢中年人,閉著眼睛,大口大口喝著倒下來的白酒。
“又是你!有完沒完啊?”莫言韶揉揉磕碰的手臂,扶起倒下的自行車。
邋遢中年人坐在地上,背靠牆壁,一手拿著一把劍,一手拿著空酒瓶,這造型攝影師開機就拍,姿勢完美,再配合即將落下的夕陽,還有他那俊朗邋遢的外形,簡直不能再有味道。
“真的不想做我的使徒嗎?”邋遢中年人喝完最後一滴,睜開眼睛,笑的曖昧多情。
“做你的使徒?你很厲害嗎?切!”莫言韶整理整理發型,忽然看見牆角邊的幾塊磚頭,心想要收徒也得露點本事,不然還真當自己是大俠了。他挑了一塊大磚頭,在手上試了試分量,還挺沉,指著這個磚頭說:“看到這塊磚頭了沒有,要想我做你使徒,怎麼著你也得展現一下什麼胸口碎大石啊,空手開磚啊這樣的絕技吧,不然......”
然而接下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生生卡住了。
空氣之中,仿佛憑空墜下閃電,開始是一道,又分裂出幾十幾百幾千道,那些白芒在莫言韶眼前織出一道光幕,驚鴻一現,驚雷迸濺,眨眼間又歸於平靜,仿佛從未曾出現過。
夕陽恰在此刻墜入黑暗,朦朧的燈光照進小巷,莫言韶低下頭,看著手掌上的那塊磚,微微泛紅,灰塵滿滿,但他感覺到,這塊磚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他的手指輕輕動了動。
嘩啦啦的落地聲,那塊磚頭,像是擺好的多米諾骨牌,輕輕一動,厚重的磚頭分裂出無數裂紋,那些裂紋不斷擴展,直到變成無數的碎塊,嘩啦啦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