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四春娘娘,都已料聖駕將臨,眼巴巴的在園探望。偏這杏花春慧心獨運,捷足先登,數日前已遍賂值園宮監,叫他留意迎駕。那宮監得了好處,自然格外獻功,鹹豐帝未入園門,狡太監已先探報。杏花春即帶領宮眷等,至要路迎迓,遙見禦駕徐徐過來,早已輕折柳腰,俯伏在地。是時因太後喪期,妃嬪等都遵製服孝,杏花春淺妝淡抹,越顯得雲鬟鬒黑,玉骨清芬。鹹豐帝瞧將過去,好似鶴立雞群,分外奪目,多日不見,益令人醉。忙龍行虎步的走將攏來,令她起立。杏花春珠喉婉轉,先稟稱臣妾迎駕,繼稟稱臣妾謝恩,然後站起嬌軀,讓鹹豐帝先行,自率宮眷等後隨。到了寢宮,又複叩首請安。
鹹豐帝叫她不必多禮,並賜旁坐。這時候的杏花春自然提足精神,殷勤獻媚,把這鹹豐帝籠住不放。留連至晚,即留宿在杏花村館。
翌日,複由鹹豐帝特旨,開群芳宴,傳諭各宮妃子貴人,都到杏花村館領宴。那時六院三宮,接奉聖諭,就使心中未愜,也隻好聯翩前來。
園內的牡丹春、武林春、海棠春,滿肚子含著醋意,終究不敢不到。隻有鈕祜祿後,領袖宮闈,天子不能妄召,所以未嚐與宴。
還有一位那拉貴人,奉了命,竟叫宮監回奏,稱病不赴。鹹豐帝聖度汪洋,總道她身懷六甲,無暇責備,誰知入宮見嫉,她已別有心腸。那拉氏之心術,已露一斑。
是日,杏花村館,大集群芳,“花為帳幄酒為友,雲作屏風玉作堆”,說不盡的綺膩風光,描不完的溫柔情態。鹹豐帝至此,樂得不可言喻。恐怕此時的歡樂,隻有鹹豐帝一人,杏花春或尚得其半,此外則陽作歡娛,陰懷妒忌,未必盡如帝意也。但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圓則易缺,滿則易傾,鹹豐帝一生,也隻有這場韻事,算作極樂的境遇了。
——民國·蔡東藩《清史演義》
對於四春娘娘的文字記載,可查的最早來源就是這部由蔡東藩寫就的《清史演義》中“那拉氏初次承恩·圓明園四春爭寵”一回。另外則就是民國時期的小說家許嘯天所著的《清代宮廷秘史》一書。那麼,四春娘娘是小說家的虛構,還是曆史上的真實呢?
四春娘娘有無其人
至於四春娘娘有無其人,先讓我們看一下鹹豐帝的後妃全紀錄:
薩克達氏——孝德溫惠誠順慈莊恪慎徽懿恭天讚聖顯皇後、鈕祜祿氏——孝貞慈安裕慶和敬誠靖儀天祚聖顯皇後、葉赫那拉氏——孝欽慈禧端佑康頤昭豫莊誠壽恭欽獻崇熙配天興聖顯皇後、他他拉氏——莊靜皇貴妃、佟佳氏——端恪皇貴妃。
其他妃嬪:婉貴妃——索綽絡氏、玫貴妃——徐佳氏、璷妃——那拉氏、吉妃——王氏、禧妃——察哈喇氏、慶妃——張氏、雲嬪——武佳氏、容嬪——伊爾根覺羅氏、璹嬪——那拉氏、玉嬪——那拉氏、玶常在——伊爾根覺羅氏。
現在可以一目了然了,正史之中,並沒有這四個人的名字。不過這並不代表四個人從未存在過。要知道,中國有為尊者諱的傳統。鹹豐皇帝再沒有任何才幹,也是一國之君,史官們是不敢什麼都寫的。而野史也未必是空穴來風。因此,四春娘娘有無其人,還不敢下一個定論。
話又說回來,無論四春娘娘是否存在,鹹豐帝逃不開酒色財氣這四個字是肯定的。正如《清史演義》中的評價:
“酒色財氣四字,為人生最大之魔障,而色之一關,尤為難破,其釀禍亦最甚。士大夫之家無論已,試觀曆朝以來,亡國之朕,大半由於女色。若僅僅酗酒,僅僅嗜財,僅僅使氣,雖不能無弊,國尚不至於亡。鹹豐帝頗號英明,當時稱為小堯舜,觀其聞選女之讜言,不加以罪,反褒獎之,其器識已可見一斑,然卒未能屏除肉欲,幸那拉,嬖四春,為主德累,四春尚未足亡清,而那拉實為亡清之張本,夫豈真遺碑成讖,非人力可以挽回者?主德可以格天,主不德,天數始不能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