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以上分析,葉名琛於十月二十九日複照額爾金、葛羅,拒絕了英、法的要求。
三十日,英法聯軍占領廣州珠江對岸的河南。十一月初九,10天期限已經到了,英、法專使通知葉名琛,他們已經把事務移交給軍事當局。同一天,英法陸海軍司令也照會葉名琛等大吏,限二日內,廣州清軍退出九十裏之外。葉名琛無視這些行動,仍拒絕接受英、法要求。兩日過去了,英法聯軍還沒有行動。葉名琛以為英、法不過是恫嚇而已,再加上葉名琛好扶乩,此時讖語都是吉祥的預告,使其增強了這種認識。廣東著名行商伍崇曜,看到這種情形想要出麵向英、法賄賂以求和,托人向他進言,遭到痛斥。十二日,他上了一道長達七千言的奏折,聲稱“英夷現已求和,計日準可通商”,表示要“乘此罪惡貫盈之際,適遇計窮力竭之餘”,將英方的曆次要求“一律斬斷葛藤,以為一勞永逸之計”。鹹豐帝接到此奏折,心中懸慮已久的中英爭端,竟能得到如此圓滿的解決,總算放下心來。諭令中稱:“葉名琛既窺破底蘊,該夷伎倆已窮,俟續有照會,大局即可粗定。”他指示葉名琛,“務將進城、賠貨及更換條約各節,斬斷葛藤”。
鹹豐七年(1857年)十一月十三日,即葉名琛上奏的次日,英法聯軍以戰艦20餘艘、地麵部隊5700餘人向廣州發起進攻。炮彈落到總督衙署,兵士們又一次一轟而逃,而葉名琛仍然獨自在府內尋拾文件,聲稱“隻有此一陣,過去便無事”。十四日,英法聯軍攻入城內,廣州城陷,葉名琛等大吏仍居城中,並不逃跑躲避。廣東巡撫柏貴請行商伍崇曜等人出麵與英法議和,伍崇曜進見葉名琛,葉仍然堅持不許英國人入城會見。二十日,他還再次重複過25天就沒事了,各士紳說和就可以了,萬萬不可允許英法入城之類的昏話。
二十一日,英法聯軍搜尋廣州各衙署,捕走葉名琛,送上英艦。他仍保持欽差大臣的威儀,準備與英法專使談判,然而額爾金、葛羅根本不見他。第二年,他被送往印度,仍以“海上蘇武”自居,囚死異域。葉名琛的所作所為,當時人們曾譏諷為:“不戰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相臣度量,疆臣抱負,古之所無,今亦罕有。”
《天津條約》的簽訂
鹹豐八年(1858年)正月,英、法、美三國駐上海領事向清政府遞交照會,並重申他們修約的要求,並要求清政府派欽差大臣前往上海談判。二月,英、法、美、俄四國使節到達上海,當他們得知清政府拒絕在上海談判,並命令他們回廣東談判的消息後,決定北上,直接與清廷交涉。三月初,四國使節先後到達天津海河口外。十一日,四國使節要求清廷六日內派大員前往大沽談判,否則將會采取必要手段。
鹹豐帝此時極不願開戰,認為“現在中原未靖,又行海運,一經騷動,諸多掣肘,不得不思柔遠之方,為羈縻之計”。他派直隸總督譚廷襄出麵與各國談判,並命令他盡量瓦解四國的聯合,對俄表示和好,對美設法羈縻,對法進行勸導,對英嚴詞詰問,先孤立英國,然後由俄、美出麵說合。譚廷襄奉旨行事,結果處處失敗。英、法兩國專使或者以照會格式不對的名義,拒絕接受,或者因為譚廷襄沒有“欽差全權”的頭銜,不同他會晤。譚廷襄所能打交道的,隻有以“偽善”麵目出現的美、俄公使。6天過去了,期限也到了,由於額爾金與英海軍司令西馬縻各厘的矛盾,英軍兵力尚未集結,尤其是能在海河內行駛的淺水炮艇不足,英法聯軍推遲了進攻。
此後的交涉中,鹹豐帝對四國的要求一概拒絕,隻同意可酌減關稅,但又不準譚廷襄同四國決裂開戰。這一決策難倒了承辦官員。由於英、法專使始終拒絕會晤,譚廷襄等人隻能求俄、美從中說合,而俄、美又提出了譚廷襄不敢答應、鹹豐帝也不會答應的要求。
譚在交涉中看出俄、美與英、法沆瀣一氣,認為俄、美“外托恭順之名,內挾要求之術”,假借說合之名,“非真能抑其強而為我說合”。於是,在此一籌莫展之際,他提出全國規模的“製敵之策”:上海、寧波、福州、廈門等通商口岸,定期閉關,停止貿易;兩廣總督盡快想法收複廣州,使英、法等國有所顧忌受到威懾;然後由他出麵“開導”,使各國適可而止,及時撤兵。鹹豐帝則認為,“此時海運在途,激之生變”,黃宗漢還沒有到任,柏貴已被挾製,“若虛張聲勢”克複廣州,被英法等國“窺破”,隻能使形勢更加惡劣。因此,他仍讓譚廷襄對四國的要求進行駁斥,並布置了駁斥的理由。而對於譚廷襄自以為大沽軍備完整、不惜一戰的思想,則警告說:“切不可因兵勇足恃,先啟兵端。”這樣,退兵的辦法,僅剩下譚廷襄的兩張嘴皮子。但英、法專使又不見譚廷襄,譚廷襄即便渾身是嘴也無處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