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1章 謹守祖業的守成之君——清仁宗嘉慶帝(6)(1 / 3)

司寨為清軍攻占後,滑縣成了清軍最後要攻取的目標。該地“城堅厚,外磚內土中沙,火炮攻之,遇沙而止”,起義軍憑借這些有利條件,頑強地進行了抵抗,使清軍“圍之數旬不克”。不料清軍暗挖地道,內埋炸藥,將城牆炸塌二十餘丈,趁勢湧入。雙方在城內巷戰。牛亮臣、徐安國勸李文成的妻子張氏妝扮成難民出城,張氏堅定地表示:“城亡與亡,不死非英雄”,並“揮刀巷戰,擊殺數人”,然後“闔戶自縊”。起義軍首領寧元成、王道漋、劉宗順、馮相林等全部死於戰鬥中,牛亮臣、徐安國等被俘後械送京師被殺害。天理教起義被清軍鎮壓下去。

嘉慶帝整飭吏治

限製進貢

統治階級過分聚斂財富而激化社會危機是清朝中衰的根源,對此嘉慶帝深有體會,因此他一開始親政,便從自身做起,下詔限製進貢,希望老百姓能夠以此避免官吏的額外剝奪。

嘉慶四年(1799年)正月十五日,嘉慶帝親政伊始,就總結太上皇禁止進貢珍寶古玩的禁令未得貫徹的原因,認為“隻因和珅攬權納賄”,終造成“屢經禁止,仍未杜絕”的局麵,故下詔重申:“試思外省備辦玉銅瓷書畫插屏掛屏等件,豈皆出自己資。必下而取之州縣,而州縣又必取之百姓,稍不足數,敲撲隨之。以閭閻有限之脂膏,供官吏無窮之朘削,民何以堪。況此等古玩,饑不可食,寒不可衣,直糞土之不若,而以奇貨視之可乎?國家百數十年來,升平昌阜,財賦豐盈,內府所存陳設物件,充牣駢羅,現在幾於無可收貯之處。且所貢之物,斷不勝於大內所藏。即或較勝,朕視之直若糞土也。朕之所寶者,惟在時和年豐,民物康阜,得賢才以分理庶政,方為國家至寶耳。”再有“年節王公大臣督撫等所進如意,取兆吉祥,殊覺無謂。諸臣以為如意,而朕觀之轉不如意也,亦著一並禁上”。

嘉慶帝的三令五申在朝野上下卻沒有引起什麼反響。就在當年的八月,福州將軍慶霖置禁令於不顧,仍然依照舊例進貢。嘉慶帝十分惱火,斥責官場上這種陽奉陰違的習氣,多年積累之下已經難以衝破,認為這種機巧逢迎,鑽營附勢實在禍國害民。他在宣諭中再次進行剖白:“朕如此披誠訓諭,而內外臣工,多有不能深信朕者,必欲陷朕好貨之名,快其私憤,便其私圖,雖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足與較,然朕之苦衷,亦不可不宣也。”

慶霖被革職留任,作為後人教訓。然而,嘉慶五年(1800年),皇三子上學,肅親王永錫不識鑒誡,仍預備玉器陳設等物,派肅王府太監,私下轉交皇後館房太監遞進。嘉慶帝得悉,下旨嚴責,令將進呈之物,當麵擲還永錫。

嘉慶四年(1799年)正月十九日,嘉慶帝又禁止役使新疆葉爾羌民眾采玉,革除了乾隆末年的另一弊政,命令就地拋棄已采玉石,采玉民眾首領賞給緞匹,百姓賞給銀兩。上諭傳至葉爾羌,采玉民眾興高采烈,內地的玉價卻備受打擊,驟降十之七八。

下詔求言

下詔求言是嘉慶帝整飭吏治的又一措施。嘉慶帝親政之後,即曉諭九卿科道、內外臣工,以及庶民布衣奏事言政,以便疏民隱,理庶政,監督吏治。這種做法值得稱道的地方就在於廣開言路,放開了對批評的箝製。尹壯圖曾因忤逆乾隆帝而遭遣,嘉慶四年(1799年),嘉慶帝將其召回北京,希望直言參政。尹壯圖將回到京城,旋即上書奏稱:“現今所急者川省軍務,尤莫急於各省吏治。吏治見澄清,賊匪自然消滅。賊匪不過癬疥之疾,而吏治實為腹心之患也。以今日外省陋習相沿,幾有積重難返之勢,惟在亟宜剔刷,破格調劑,庶乎有益,似非徒仗雷霆訓諭所能聳其聽也。臣以為除弊者不能搜其作弊之由,則弊終不可除。治病者不治其受病之根,則病終無由治。伏查乾隆三十年(1765年)以前,各省屬員未嚐不奉承上司,上司未嚐不取資屬員,第覺彼時州縣俱有為官之樂,閭閻鹹享樂利之福,良由風氣淳樸,州縣於廉俸之外,各有陋規,盡足敷公私應酬之用。近年以來,風氣日趨浮華,人心習成狡詐。屬員以夤緣為能,上司以逢迎為喜,踵事增華,誇多鬥靡,百弊叢生,科斂竟溢陋規之外,上下通同一氣,勢不容不交結權貴以作護身之符。此督撫所以竭力趨奉和珅,而官民受困之原委也。”尹壯圖官場潦倒,在地方上蟄居了10年,再沒有指摘最高統治者的銳氣。但是他對問題看得很透徹,視吏治敗壞為心腹大患和社會敗壞的根源,值得讚賞。大學士王傑可以說是朝廷中頭腦最清醒,最奉公守法的大員,他也上疏表達了與尹壯圖大體相同的見解,奏請皇帝“追溯舊章”“博訪眾論”“思至當之方”

改革流弊,肅清驛站,“以杜虧空”“以挽積重之勢”。

王傑與尹壯圖等在上疏中說的,裁陋規,倡節簡,講求愛民之術,獎擢清廉之員,都是以維護統治階級的根本利益為宗旨,以保清王朝江山永固為目標的,與嘉慶帝整飭吏治的初衷相統一,故得到褒揚鼓勵。翰林院編修洪亮吉上書軍機王大臣直言政事,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洪亮吉奮筆從“風俗則日趨卑下,賞罰則仍不嚴明,言路則似通未通,吏治則欲肅而未肅”四方麵,對嘉慶帝整飭吏治“當一法祖宗初政之勤,而尚未盡法。用人行政,當一改權臣當國之時,而尚未盡改”加以批評。他明說自嘉慶帝四年“三四月以來,視朝稍晏”,而“退朝之後,俳優近習之人,熒惑聖聽者不少”,身邊唯一沒有的就是敢於直言提出意見和建議的人,坦率地陳說,“犯顏極諫,雖非親臣大臣之事,然不可使國家無嚴憚之人”,認為現今辦事缺乏效率,“處事太緩”,“千百中無一二能上達者,即能上達,未必即能見之施行”,況“以聖天子赫然獨斷”欲了結一事尚屬不易,“事事不得平者,不知凡幾”。因此提出“設官以待賢能”,凡召見“必詢問人材,詢問利弊”,提倡“集思廣益之法”,因為即便聖明如“堯舜之主,亦必詢四嶽,詢群牧。蓋恐一人之聰明有限,必博收眾采,庶無失事”。這一疏稿,浩浩蕩蕩,針砭時政,切中肯綮,精辟入理,在清代諫章中也屬鳳毛麟角。但疏稿中“視朝稍晏”、“熒惑聖聽”之語,以及重新起用“嚴憚之人”“犯顏極諫”的建議,被視為“指斥乘輿”,忤逆犯上,部議照大不敬律準備判處他斬決。嘉慶帝雖怒其語戇,仍放其一條生路,將其發配伊犁充軍。洪亮吉一心報國,將身家性命置之度外,終因上疏而被懲處。而嘉慶帝親政之初,大張旗鼓地“詔求直言,下至末吏平民,皆得封章上達”,到頭來則自己缺乏貫徹的度量,始倡終棄,自然與預期相去甚遠,就連他自己也發現“罪亮吉後,言事者日少”,特別是“於君德民隱休戚相關之實,絕無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