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劍恩仇錄》的推波助瀾近些年來,有關乾隆帝是海寧陳家之子的傳聞更是接連不斷地闖入文藝作品,愈演愈烈,其中影響最大的便是武俠小說大家金庸的《書劍恩仇錄》。金庸先生是浙江海寧人,從小就聽到了有關乾隆帝的種種傳聞,所以他的第一部武俠小說《書劍恩仇錄》也就緊緊圍繞乾隆帝的身世之謎展開。書中寫道,當時江湖最大的幫會——紅花會的總舵主於萬亭夜潛皇宮,將乾隆帝生母陳世倌夫人的一封信親手交給乾隆帝,信中詳述當年經過,又說他左腿有朱記一塊為證。待於萬亭走後,乾隆帝便把自己的乳母廖氏傳來,秘密詢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當年陳世倌的小孩被抱進雍親王府,“哪知抱進去的是兒子,抱出來的卻是女兒。陳世倌知是四皇子掉了包,大駭之下,一句都不敢泄漏出去”。金庸還在書中寫了陳世倌的三公子、乾隆帝的親弟弟陳家洛,繼於萬亭之後成為紅花會會主後,期望激發哥哥乾隆帝的漢族意識,共同成就恢複漢家天下的宏業等情節,讀來引人入勝,也使乾隆帝是海寧陳家之子的說法更加婦孺皆知。
傳說這麼多,傳聞這麼廣,真有點“假作真時真亦假”的感覺,那麼乾隆帝究竟是不是海寧陳閣老的兒子呢?
如果事實確實如此,乾隆帝便是海寧陳世倌的兒子,他完全是一個漢人皇帝!那麼事實究竟如何呢?有人對這種說法產生的前前後後進行了考證,發現了一些問題。
沒有必要的“狸貓換太子”
從雍正帝方麵看,根據清室家譜玉牒記載,弘曆誕生以前,雍正帝雖然長子、次子早殤,但第三子已經8歲,另一個王妃過了三個月又添了一個兒子。因此,根本沒有必要偷換他人之子。再說當時雍正帝年僅34歲,還有生育能力(後來還有孩子誕生),也沒有這個必要。退一步說,那時的雍正帝自己能不能登上皇位還在兩可之間,他又憑什麼知道陳家的兒子就是個大富大貴之人,就能討得父皇歡心呢?再說,假設就是為了爭奪帝位,偷換了一個漢人之子,以雍正帝的心機,也斷不會把皇位傳給他,讓他穩坐大清江山,這種說法無疑把曆史簡單化了。
說雍正帝不知內情,是王妃擅作主張把女兒換成了男孩,也是不可能的。因為清代對皇子皇孫的誕生有一套嚴格的記錄製度。皇孫誕生,會馬上派遣本府太監報奏內務府奏事官,再有宗人府專折奏聞皇上,以備命名,根本不可能數月或數日之後才報告。況且生孩子時穩婆環列,禦醫侍候,還有不少宮女跑前跑後,是男是女眾人皆知,豈能輕易掉包?
絕後的陳家無子可換
從陳家這方麵看,更無這種可能。據考證,當時陳大倌並不在京城任官,即使夫人生下了一個孩子也不可能被雍正帝掉包。在這種情況下,人們又把懷疑的目光轉到了海寧陳家另一個在京做官的人陳元龍身上。但是這也是不可能的。據《海寧渤海陳氏宗譜第五修》
查知,陳元龍育有一子二女,其子於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早亡,17年後乾隆帝才出世,陳家二女也早於乾隆帝20多年出生,根本就沒有孩子可換。
至於那兩塊匾額,也與乾隆帝的身世毫無關係。據史學家孟森考證,清國史編撰的《陳元龍傳》中說: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四月,康熙帝在便殿召見群臣,說:“你們家中各有堂名,不妨當場寫給我,我寫出來賜給你們。”陳元龍奏稱,父親年逾八十,故擬“愛日堂”三字。《海寧州誌》還提到,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六月,因陳元龍胞弟陳維坤的妻子黃氏守寡41年,康熙帝便禦書“節孝”兩字賜之,又賜以“春暉堂”匾額。這就是說,兩方匾額的題詞都是康熙帝根據臣下的請示書寫的,與孝敬父母的意思根本沒有任何聯係。
正常的君臣關係其實,乾隆帝與陳閣老屬於正常的君臣關係,根本沒有傳說的那麼神乎其神。事實上陳閣老在乾隆六年(1741年)擔任內閣大學士後不久,就因為起草諭旨差錯被革了職,當時乾隆帝當麵痛斥他:“無參讚之能,多卑煩之節,綸扉重地,實不稱職。”如此不留情麵,哪有半點父子之情?
據檔案記載,乾隆帝南巡到海寧,主要是為了視察耗資巨大的錢塘江海塘工程。作為農業立國的封建王朝,清朝的統治者對修造和維護水利工程十分重視,康熙帝時期就對黃河水患進行了大規模的治理,雍正帝以後水利建設的重點移到了東南海塘(沿海大堤)上。
到乾隆帝時,海潮北趨,海寧一帶潮患告急,而海寧大堤一旦衝破,蘇州、杭州、嘉興、湖州這一帶全國最富庶的地區勢必被淹,到那時將會嚴重影響國家的稅收和漕糧的征收。
因此,為了親自視察海塘工程情況,乾隆帝仿效其祖父的做法,六下江南,四次親臨海寧,檢查海塘工程,當時建造的某些工程,至今仍起著擋潮防患的作用。當年乾隆帝巡視時,作為偏僻的小縣海寧的唯一名門望族,由陳家接駕是理所當然的。乾隆帝前後共在陳家住過四次,從未召見過陳家子孫,那麼傳說中的“升堂垂詢家世”之事也就更加無從說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