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為首的那位,據聞還是陸帥的兄弟,叫做胡效庭。其他還有諸如譙岩、陳石等等,不過真正拿主意的,就隻有胡效庭這麼一位……
“長安那邊有奏疏來了,你知不知道是甚麼內容?”崔景芝忽問。
曹梓點頭道:“我知曉得並不真切,似乎是與武氏諸王有關。”
崔景芝輕歎一聲,渾身湧起一陣無力之感。他們兩位雖然身在政事堂,卻已經連半點兒公務也不得與聞、片紙公文無權參觀了。
曹梓伸手推開棋坪上的棋子,在棋坪的空處,揀黑挑白又布下了一排,隻不過這一次與上次想比,黑子顯然要多上一顆,而白子則隨之減少。
一增一減,相去倍數以計。
“中午褚垓死了。”曹梓麵無表情地說道:“死在右金吾衛的衛署之中。”
崔景芝黯然搖頭,站起身輕輕踱著步子,背脊佝僂著,空蕩蕩的袍子顯得他形容蕭索,頗有幾分落拓滄桑之感。
曹梓又道:“現在隻有花小侯和馬威一力堅持,卻不知陸帥那邊布置得如何了。”
崔景芝仰頭望天,愴然道:“恐怕不容樂觀,否則他今日也不至於親身犯險,震懾諸軍了。”
曹梓深以為然,點點頭道:“不錯,這一著真正險之又險,卻有極大的好處——總算賭對了一著,希望能夠延緩得二三日。”
崔景芝道:“不過此法可一不可再,今日之後陳州王必有安排,陸帥再想如此從容進出,恐怕便沒那麼容易了。”
曹梓苦笑道:“何止是不易,進郭城尚且好說,因為左右監門衛還在花小侯的手上。若要再進皇城、宮城,唯死而已……”
崔景芝卻還算樂觀,說道:“不過內城所恃者,便是皇城、宮城的高牆厚壁、圓壁城這座大倉,以及挾天子、挾花家的手段。隻要聖君和花小侯支持得住,事情便不會太糟。”
曹梓“嗯”了一聲,同意道:“聖君隻要咬定牙關,陳州王便不敢妄動,想要除掉他,隻有陸帥及時搬到了救兵,以內攻外,陳州王拒內城而守,圓壁城中給養完備,須臾守個一年半載不在話下,仿佛唐太宗攻王世充之故事;但是假若聖君支持不住,禪位給了陳州王,那麼陸帥和花小侯再想反對,就是抗旨、大逆,道理便又在陳州王的那邊。”
崔景芝補充道:“不過花家是個極不穩定的因素,一旦花小侯妥協,那麼內城外城盡在陳州王之掌握,有數十萬百姓為質,再想攻城便千難萬難了……”
兩人左一句有一句,半天也沒考慮出可行的辦法來。
實在是他們手中無權無勢,就連通風報信的能力也是欠奉,陳州王早在趕到神都之前,便已經掌控了朝中上下絕大部分官員——一如當年臨泉王一夜之間羽翼遍布天下,二者如出一轍!
“說到底,根源還是在咱們政事堂啊!”
曹梓再度苦笑,自打文帝創製計稅房以來,誰能想到,這個最高主事隻有從六品的小衙門,給這個王朝帶來無限富庶的同時,也能帶來毀滅……
……
……
陸鴻背著廣平的屍身,一路打右掖門衝出,經過萬國天樞、天津三橋,再度踏上了天街。
可是就在他馳下天津橋的一刹那,卻勒馬停了下來。
就在他的右手邊,就是盛極一時、幾乎見證整個大周王朝興衰的積善坊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