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十二月,八個月的期限轉眼即到,工地上的堆壘也到了最後階段,將士們都開始堆壘最後一道土垣,也是最為艱難的一道,那便是天河缺口正對下方的土垣,此時寒冬,天河上流被凍住,這也給缺口一個喘息的機會,所以此時流出來的水衝擊力不似之前的激烈,但是仍隻有用大石才能抵擋水勢的衝擊,每塊石頭足有幾千斤重,都是從旁邊山上開采得來,每塊石頭的運送都得花上十幾個人力,李善元和邵陽也隻有親自上陣,推著載著重石的車子前進,前麵兩名士卒拉著車子用盡全身力氣都隻能讓車子緩慢前進,李善元既心疼又焦急,眼看期限將至,幾個月的消耗,士卒們也開始力不從心,士氣低落,怎地才能重振士氣成為最關鍵問題。
不知何時天色漸漸暗下來,李善元站在水泥中仰望著天空,環視圍在周圍的士卒們似乎早已忙的麻木,李善元大聲道:“好了,今天到此為止,大家都上岸休息。”
聽到李善元的聲音,眾人也未覺得輕鬆,各自拉攏著腦袋上了岸,也不急著回去,選了一處寬闊之地坐下休息,邵陽提著鞋子拖著無所知覺的身體走到一處坐下,彈開褲卷捏著小腿,李善元走上岸來,向邵陽走近,突地從遠處傳來一陣吵鬧聲,這吵鬧聲越來越近,士卒們都不禁好奇聞聲張望,隻聽一人喊道:“善元呐。”
李善元應道:“唉,舅舅,什麼事?”
隻見秦海推搡著一名士卒走近人群,身後跟著一群農夫,士卒低垂著腦袋,直到李善元麵前,士卒的腦袋垂的更低,就似做錯了事情醒悟之後開始懺悔,大家見秦海怒氣衝衝,都不約而同的站起來,不明所以的看著秦海,秦海拉著士卒的衣襟對李善元道:“這小子竟然敢進廚房偷吃,幸虧被我發現,要是我們村的,我早把他當場痛扁一頓,但是他是你的手下,所以還是由你來處置。”
大家一聽竟然有人偷食吃,登時心生怒火,圍了過來,指著士卒嚷道:”糧食本來就不夠,大夥都餓著肚子,你還偷吃,你還是不是人,簡直丟盡我們官兵的臉,揍他!“有人一聲號召,正中大夥心意,急忙搶上前來出拳,李善元見狀嚇了大跳,趕緊衝進人群阻止道:“慢著!住手!”
眼看大家都瞪著一雙大眼,恨不得將那士卒瞪死,李善元站在中間大聲道:“各位少安毋躁,都退後!”聽到李善元的命令,大家雖不情願但還是退後了。
李善元看向那士卒,一聲不吭的低垂著腦袋,瘦弱的身子顫顫巍巍的發抖,顯然被這未料到的情形給嚇到了,見他骨瘦如柴,想必也是饑餓難耐才去偷吃的,環顧人群,那個不是又黑又瘦,就連邵陽和自己也跟來時大變了樣,手上、腳上一開始是水泡,久了就變成此時滿手的老繭,心頭一酸差些掉下眼淚,問那士卒道:“你叫什麼名字?”
士卒顫聲道:“伏平。”
李善元點點頭,讚道:“好名字,那你‘扶貧’了嗎?”
士卒登時一愣,望著李善元啞然,李善元道:“其實我知道你的名字,故意問你是為了讓你知道你父母給你取這名字背後的含義。”士卒更加驚愕,沒想到自己一個小小士卒的名字竟然能被李善元記住,‘咚’的一聲,雙膝跪地,啜泣的道:“督導使,我錯了,請處罰我吧。”
李善元仰望著天空,為的是將眼眶裏的淚忍回去,他那裏忍心處罰這些士卒,環顧周圍的士卒道:“我不僅知道他的名字,你們的名字我都刻在腦子裏。”指著對麵的士卒毫不遲疑的叫出名字:“你叫李振,你叫郭泰。。。”連續叫出周圍所有人的名字,大家無不感到震驚,就連邵陽也跟著大家長大了嘴看著李善元。
李善元點完所有人的名字後,繼續道:“雖然你們剛跟著我來慶州,路過陰陽山的時候表現的不好,可是你們沒有一個人臨陣脫逃,還是跟著我來到慶州一直任勞任怨才有了今天的成績,我想告訴大家,沒有高深的技能可以學,品行敗壞就無法挽回,古人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相信,跟我在一起的人都不會是品行敗壞的小人,大家回頭看看,原本一片汪洋的慶州現在還是嗎?”
大家都同時掉過頭望向天河方向,那些堆壘起來的一堵堵土垣堅實的立在泥潭中,阻擋著水的流向,這都是幾百士卒同心協力的成果,每個人心中不由得泛起一股熱血,李善元望著天河道:”這裏的一切成果都是大家的,自然也有伏平的,今天不管是誰偷吃了,我李善元都不會懲罰!“語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