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的確有一個猜測，可我該不該實話實？
我猶豫，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次陷入危險的境地。
我微微猶豫了片刻才道：“我推測，對方那樣做的原因，是想在關星宇的轉世之身沒有遇見你之前，將你徹底毀滅。算是對他的一種保護吧！”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和關星宇的轉世，必定有一段命的相遇，就算他沒有激發前世的記憶，也會重新陷入劫數當中難以自拔。”
“有人想讓你誤以為眼前的關星宇就是命之人，你會一直希望關星宇想起自己的前世，當你的努力一次次失敗，甚至被關星宇一再畏懼、厭惡、排斥之後，你會傷心欲絕、戾氣爆發，最終殺掉眼前的關星宇。”
“關星宇一死，你的所有希望都會隨之破滅，你不可能經受得住那樣的打擊，用不了多久就會飛灰湮滅，對方一箭雙雕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我平靜地道：“關星宇的轉世是你的劫數，你也同樣是他的劫數。是有人在幫關星宇的轉世破劫。”
何蓁蓁猶豫道：“我雖然很想相信你的法，但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如果有人在幫助關星宇破劫，那麼，他為什麼不把直接將我擊殺？”
我搖頭道：“逆而行，隻能徐徐圖之。強行逆命的結果，十有九輸，甚至可能引來道反噬，在劫數之上再添劫數。況且，你可能還牽連著一場殺劫，可能會有成百上千的人因你而死。將一場殺劫消於無形，可能是功德，也可能是冤孽，那個人未必敢用自己全族人的性命去賭。”
命劫，是老安排下來的劫數。就如同地人三劫一樣，必定會在特定的時機出現，度過去，就是涅槃重生，度不過去，就是灰飛煙滅。
命劫，不止針對個體，有時候一個家族、一個門派甚至一個王朝都有可能遇上命劫。命劫出現的形式也千奇百怪，命劫可能是一個人、一隻鬼怪、一尊鬼神，甚至是一件東西。何蓁蓁是惡魘，如果讓她拿回軀體，足以引發一場驚殺劫，很多人會在殺伐中消亡。
想要強行救人，就等於是逆而行，觸怒了道的結果，可能就是把原本的命劫轉嫁到施術者的身上。沒有誰會輕易用自己親友全族的性命去給別人擋災避劫。
相反的，如果有人提前引動了何蓁蓁的劫數，讓她在命之劫當中，雖然也是逆，卻沒有那麼嚴重的後果。同樣是道安排的劫數，隻是挪動了一下先後的順序，這並不是在抹去劫數，所以施術者不會受到太重的懲治。
這倒很像是半命道的風格。
何蓁蓁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我相信你。”
我這才暗暗鬆了口氣。何蓁蓁卻馬上道：“如果，我讓你推算我屍身的位置，你有幾分把握？”
來了！我心裏不由得“咯噔”一聲，我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何蓁蓁已經開口了，我隻能回答道：“現在，就連半分的把握都沒有。就算我看到結果又能如何？恐怕，我還沒機會出結果，就會死於道之罰。你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何蓁蓁咬牙道：“那我就一直跟著你，直到你能幫我找到屍身為止。”
我詫異道：“你就一直這麼跟著我？”
何蓁蓁一指我的鬼眼金錢：“我要待在那裏，就是那枚帶著怨氣的鬼錢。我想，它應該是對你動過殺意吧？作為回報，在你找到我的屍身之前，我會一直幫你鎮壓那隻鬼魂。”
我下意識地看向鬼眼金錢時，果然看見其中一枚鬼錢還在散發著淡淡的黑氣，那應該就是我二叔寄魂的鬼錢。
如果沒有人壓製我二叔的鬼魂，鬼眼金錢就沒法再用了。他一次要不了我的命，就一定會有第二次，而我卻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遇上不得不用鬼眼通玄的致命危機，再把鬼錢帶在身上，肯定是禍非福。
可是……
我抬眼看向何蓁蓁：“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一開始為什麼要放過我們？僅僅是因為我們不是你的仇人？”
何蓁蓁搖頭道：“不是，而是我一直覺得，不能得罪你們，我可能會有求於你們……”
惡魘，雖然屬於鬼類，但也是地孕育的精靈之一，感知能力超乎想象，難怪她會對我們一直留手。
何蓁蓁走向鬼錢之間，我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問世間情為何物啊！
何蓁蓁明明能感覺到前世關星宇的殺意，明明知道自己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會在自己心愛之人的手中灰飛煙滅，卻仍舊要去賭那不到一成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