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綾紗,青絲發,眉目亦如畫。
“而今玲瓏這樣率真可是比在醉梧桐時強上萬分,”李婉看到月玲瓏那越發紅潤的臉頰,隨即試探性的問道。
“可是說正經的,你倆這般襤褸打扮,難道是要出承天?”
“婉兒真是冰雪聰明,什麼呀都瞞不過你的眼睛!你是懂我成日避著流蘇的難處,也教我不要那般怯弱,往日是我顧慮太多,不知憐取眼前人的道理。我二人在臨宇國樹敵太多,這般打扮也是為著免去不必要的麻煩。”
月玲瓏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將李婉與赫連宇剛剛因鬼蓮之事煩悶的愁緒,衝淡了不少。
“是了,玲瓏能這般想便是最好。”李婉說著,忙將二人請進府來,“我見了有情人終成眷屬便心下高興,竟忘記將貴客請進府了!怠慢了,怠慢了!”
“婉兒何時與我二人這樣客氣了起來?論說,我也是久不來看你了。”月玲瓏見李婉大腹便便的樣子,忙丟了月流蘇,前去攙著李婉。
四人在前廳吃茶閑話了半日,月玲瓏與月流蘇便準備起身告辭了。
臨行前,月玲瓏從破破爛爛的背囊中拿出一精致的布包,執了李婉的手,含笑說道。
“婉兒,來,這是我給你腹中孩兒的見麵禮。你這明德王府自然是衣食無缺的了,可我還是親手做了這些小衣服小鞋子,想盡盡心。”
月玲瓏將自己花了好些功夫做成的小衣服小鞋子從布袋中拿出來,隨即嗬嗬一笑,“此番東去臨宇,怕是好些日子你我都無法相見了,待我在流蘇身邊呆膩煩了,便來陪你。”
“玲瓏可是說笑了,”聽見此話李婉也是一陣笑,“你哪裏還有在流蘇身邊呆膩煩的時候?”
“時辰不早了,我們也打算早點上路,便就此告辭了……”四人說說話話之間,已走到王府門口,月流蘇見月玲瓏好似與李婉有著說不完的姐妹話兒,再是不願催促,也怕耽擱了時辰。
“玲瓏與婉兒如此投緣,此次遠行不知多時才能相見,再是送送又有何妨?吳管家,備車。”看到玲瓏與李婉倆姐妹不舍分別,赫連宇連忙體貼的讓吳管家備了馬車,夫婦二人將玲瓏與月流蘇送於城關。
於是乎,王府下人與門前路人,皆是瞠目結舌地望著與王爺王妃二人攜手共用一輛馬車的竟然是那衣衫襤褸,肮髒低賤的倆乞丐!不由大呼“怪哉!怪哉!”
馬車搖搖晃晃行駛在延陽城寬闊的街道之上,月玲瓏回望那兩旁富麗堂皇的熱鬧市井,不禁感概萬千,這座因負氣興致勃勃而來的城市,如今也因著自己一時的興致勃勃要離去了。
遠離臨宇的紛擾,雖說在承天的這段日子裏喜憂參半,可也真算得上舒心自在。對了!“流蘇,流蘇”的喚習慣了,哪曾想竟忘了他的真名,他可是臨宇國都第一世家大族的長孫,封府掌上明珠一般的存在,封亞大公子是也!
是呀!封大公子!若不是這人人都要恭敬喚著的封大公子,自己又何需被這門第所傷,遠赴承天,做那醉梧桐的頭牌?又何需曆經這人情冷暖,變為那一個冷麵旁觀之人?
月玲瓏的白若細瓷的嘴角繪出一絲苦澀,醉梧桐之人,皆是利益所驅,嘴上姐姐妹妹喊得香甜,可又有誰待自己真心?好容易遇見了興味相投的李婉,此去卻不知相見又在何年……
“所謂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多謝婉兒與赫連兄相送之情,我與玲瓏在此便別過了。”馬車緩緩在城郊停下,月流蘇月玲瓏二人自是告辭離去。
李婉望著二人消失在遠山之中的身影,也不禁悵然,她亦然明白,此去再相見便是遙遙無期的道理。
“婉兒,不必神傷。日後若是得空,我陪你去臨宇遊玩一遭便是了。有緣又何愁再見無期?”赫連宇知那月玲瓏是李婉在承天所得的好友,不願她過於感傷這世間離別,當下撫慰道。
“我自是明白這個道理,有緣才能相識這一場,有緣才能相守這一生……”李婉呆望如黛遠山喃喃說道。心裏卻是泛酸,自己多少年沒有這般深刻感觸了?
是從陷入死亡森林時起?還是在李詩茵亮出袖中彎刀時起?
“罷了,宇,我們回府吧。”李婉說罷,當下也是看淡這世間別離,便準備與赫連宇一道回府。
誰知她還未抬腳,眼前那馬車卻在頃刻之間分崩離析!霎時間,那本就人煙稀少的城郊小道上煙霧彌散,將李婉與赫連宇兩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赫連宇多年習武的身體迅速作出反應,左手抽刀,受過毒傷的右臂微張,便把李婉嚴嚴實實的護在身後。